鍾子湮:“???”
她從驚愕中猛地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從沙發上手腳並用、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
衛寒雲絲毫不意外她的反應,還支肘靠在沙發上看著她笑個不停。
“笑什麽?”鍾子湮血衝頭頂,“你笑什麽!”
“兩輩子了,你真以為我忍得住?”衛寒雲反問。
鍾子湮……鍾子湮無能狂怒地離開了客廳!
她去廚房搞了點吃的當夜宵吃完,覺得冷靜了不少,才又捎了點回去給衛寒雲。
這時候衛寒雲卻已經又沉沉睡著了。
鍾子湮站著看了他五秒鍾,坐下把那半個三明治送到了自己嘴裡。
不給他留。
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三明治,鍾子湮才把衛寒雲再度叫醒過來。
衛寒雲緩緩睜開眼,神情帶了一點點茫然,但很快清醒。
然後他又親了親鍾子湮,舌尖從她的上唇舐過,快得像是水中撈月的半秒鍾。
鍾子湮瞪大眼睛還沒說話,衛寒雲搶先開口:“我也要親一下。”
鍾子湮離開案發現場,怒而發微博:【世界上怎麽會有自己和自己爭風吃醋的人!?】
沙雕網友發來賀電:
【啊?什麽?今天的狗糧送到了?我立刻先吃為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為什麽不能和自己吃醋!難道昨天的我還是今天的我嗎?】
【這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拜年旅途中,只有衛龍夫婦的狗糧還有一點溫度了(微笑】
【別提了,開始工作的我給小輩發著紅包,心裡正在滴血。】
鍾子湮一想確實過年有發紅包這麽回事,於是折騰一番微博,發了人人有份先到先得的大紅包出去。
【今天也在想辦法花錢:新年新氣象,最近碰見的都是喜事,分享歐氣。[紅包]】
一口氣連發三個。
下面一陣喜氣洋洋搶紅包的評論,頓時成為亂認親戚現場。
鍾子湮:“……”喊姐姐的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喊爸爸媽媽的是怎麽回事!
眼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六點,再不睡就是通宵,鍾子湮關掉微博躺了下去。
等她再醒來時,廚房又傳出了焦味。
想也不太可能是自然著火,鍾子湮踩著拖鞋慢悠悠地繞到廚房看了一眼。
前·世界首富正在廚房裡跟一鍋面展開殊死搏鬥,鍋內煮麵的水翻滾著往外面撲,落在灶台上又冒起一陣陣的白煙。
鍾子湮抱著手臂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衛寒雲左支右絀:“……”怎麽做到燒一碗白面都這麽艱難的?
看了半分鍾她就看不下去了,回頭拿了水杯上前塞給衛寒雲,順便把他推出廚房:“你不行。”
衛寒雲:“……男人不能說不行。”
鍾子湮看看灶台上一片狼藉,又看看他:還要我明講?
衛寒雲識趣地拿著水杯退避三尺,把舞台讓給了鍾子湮。
鍾子湮熟練地挑出面條正要過水,突然發現面早被衛寒雲煮爛,兩根筷子夾都夾不起來,一用力就斷了。
隻好改做拌面。
昨天沒吃完的大龍蝦肉剔出來翻炒一遍,用多余湯汁加口蘑碎末調出醬料,最後兩個煎成太陽形狀的荷包蛋往上一蓋,龍蝦蓋澆面完成。
全過程不到十分鍾。
衛寒雲自覺上前端碗拿筷子,鍾子湮洗了個手,從冰箱裡拿出肥宅快樂水慢吞吞跟過去。
她打開肥宅快樂水的易拉環喝了口,觀察了衛寒雲一路,坐下時才裝著若無其事地問:“現在是什麽情況?”
——也不知道今天清早的事情他還記不記得?
“記得。”衛寒雲像是能讀心似的說,“如果說這是一條100%的進度條,現在已經走到80%了。”
鍾子湮沉默了下:“我沒問你記不記得。”
“但你想知道。”
鍾子湮:“……”熟悉的大魔王熟悉的配方。“早上你說我不必知道的事情是什麽事情?”
衛寒雲失笑:“就是現在你還不用知道的事情。”
“我非要知道呢?”鍾子湮逼問。
——就早上那對話,怎麽聽怎麽都是話裡有話,怎麽叫她不在意?
衛寒雲思考片刻,問:“那你先說被我親是什麽感覺?”
鍾子湮拿著筷子的手頓時一僵:“……有關系嗎?”
“有。”衛寒雲含笑。
兩人對視半晌,誰也沒能強過誰,這個話題告一段落,當作無事發生。
克勞德島之行原本預計十天,過了大年初一這個坎兒,鍾子湮又打了三天遊戲,直到李曳的電話打到她手機上催稿。
大製作人冷笑:“你之前怎麽說來著,洛隱要多少歌你給寫多少歌?現在有幾首了?”
好吃懶做一整周的鍾子湮沉默幾秒鍾。
如果這只是原來的李曳,她可以不用理會、繼續拖稿;但問題是,這是寶貴的前隊員,還是大家都被他救過無數次的治療爸爸。
鍾子湮還沒做出個決斷,衛寒雲從她身後把手機抽走直接掛斷拉黑一條龍。
“少慣他們,”他輕描淡寫地說,“我來處理。”
鍾子湮接過自己的手機,看見李曳的號碼已經躺在了黑名單裡,在心中給李曳點了一根蠟燭。
最近只有唯獨在這種時候,才會覺得衛寒雲特別靠譜。
其他時候,他都有點……危險。
鍾子湮手指一滑把通訊錄界面關掉,正要繼續拿起手柄打遊戲,突然覺得不太對勁,抬頭看了一下。
——衛寒雲沒走遠,就雙手那麽撐在她身後沙發背上低頭看她,眼裡帶笑。
鍾子湮:“……”她伸手往旁邊摸了兩把才把遊戲手柄拿到手裡,“打遊戲?”
衛寒雲搖搖頭:“這款不能聯機。”
鍾子湮不自覺地舔舔發乾的嘴唇:“那我打遊戲。”
話音剛落,衛寒雲彎下腰來,親了下她的額頭正中。
鍾子湮倏地地閉了閉眼睛,但沒有等到緊隨其後的吻,只有衛寒雲低低的笑聲。
“那次我怎麽問你的?”他問,“從不喜歡到喜歡容易,還是從喜歡到愛容易?”
鍾子湮原本就懶得活動的大腦比平時還要遲鈍幾分:衛寒雲靠得太近,她沒法思考。
衛寒雲又溫和地問:“給我許可嗎?”
——這句話,鍾子湮就聽過太多次了。
從前大魔王每次劍走偏鋒定好了計劃,李曳一看都會當場大喊“你還把我們當人看嗎!”地找鍾子湮這個隊長主持公道。
然後大魔王就會這麽問她。
往常鍾子湮都會毫不猶豫地信任他的安排計劃。
但現在……
“上次沒給你許可,你不是也做了?”鍾子湮不滿地問,“還什麽‘有資格’,又不說什麽資格……”
“懂了。”衛寒雲低頭輕咬她的下唇,“不用許可,全部免申請。”
鍾子湮:“……”不是!!!
……
因為“兩人世界太危險了”,鍾子湮和衛寒雲提前三天就離開了克勞德島。
衛寒雲漫不經心地在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劃來劃去看文件,時不時抬眼看一下坐在他斜對面、直線距離三米的鍾子湮。
他的視線甫一落定,鍾子湮就會立刻警惕地抬頭望回來。
衛寒雲覺得有點新鮮。
從看完春晚那天晚上開始,夢中的記憶像是終於得到了載入權限一樣,陸陸續續嵌入了腦中,再也不顯得違和了。
所以他現在就像個失憶症正在恢復的病人一樣,過往的記憶破碎不連續,但又保存了許多過去的習慣。
那麽長的時間裡,他從來沒見過鍾子湮這幅模樣。
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必須成為整支隊伍的凝聚中心、精神支柱,鍾子湮在眾多隊員面前向來是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形象。
可僵著身體接受親吻時,卻僵硬得像隻被揪住後頸的貓。
現在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就像是受驚的貓。
衛寒雲揚揚眉,將視線收回到電腦屏幕的空白文檔中,敲擊鍵盤在第一行寫上了一個時間。
那是他和鍾子湮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然後從這個時間點開始,衛寒雲飛快地往下梳理起大段的記憶。尚未恢復的部分,他都用空白暫時代替,等待以後填充內容。
他敲擊的動作很流暢,時間線被理得一清二楚,就算有鍾子湮在旁回憶,恐怕也不能更清晰了。
等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時,衛寒雲心中有了估算。
他保存好文檔看了看日歷,準備挑一個適合的日期。
結婚紀念日有點遠;鍾子湮的生日更遠;情人節已經過了,因為種種理由兩個人並未重視。
衛寒雲把鼠標劃來劃去,最後還是落在了另一個平平無奇的數字上面。
520看起來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