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他恰好是水靈根冰雪道,與對方屬性相克,故而能製住他片刻。若樓主法相現世,必兩敗俱傷,便收了神識:“借點胭脂。”
柳易安:?
之後在房中,沈溯微打開茶娘子送來的胭脂彩盤,見裡面五彩繽紛,星光璀璨,默了片刻。
樓主的審美,便至此了。
既然要穿,他抬頭望向鏡中。
留仙裙珠玉掛滿,華麗暗藏,若不加妝點,終歸欠了一分。
手繞頸後,自己將發髻高盤,多少年沒有重複此番動作。
那片刻,鏡中人開始與兒時自己的稚氣的臉重疊,記憶與夢魘交替閃現,汙血,閃電,淚,尖叫。
然而他不閃不避,直直看向鏡面,如自虐般。
片刻後,心魔退散,只是鴉黑睫毛下,眼中似有霧氣未散。
指尖蘸一點胭紅脂粉,望著鏡中人,面無表情,點上朱唇。
……
不似陸呦專注出招,徐千嶼既站樁,便不需太全神貫注,聽到下面罵她的聲音突然小了,眼珠一轉,望向台下,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卻隔水瞥見一抹白。
好像是……留仙裙?
師姐來了?!
離得太遠,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師姐分明說不穿不穿,怎麽又跑來觀戰?
她過來多久了,是否看見自己一直站著不動?錦鯉女主的影響,只有當事人知曉,在外人看來,趙明棠就是技不如人,消極抵抗,很是丟人。
徐千嶼雖看不清師姐表情,但有熟人看著,忽然感覺難為情至極。
兩人過了百招。圍觀諸人,原本習慣了一打一擋的規律,已經吃喝笑談起來,趙明棠忽然動了!
只見她一點樁,身如春日飛紅,騰空飛起。
劍勢凶煞無比,劈向提籃聖女。
提籃聖女措手不及,倒退兩步。趙明棠卻不給她喘息時間,左右開弓,招招疾進。
之後數招,其快與狠,令人目瞪口呆。
只有徐千嶼知道,她手腕顫抖,冷汗直流,用的力道,比她對戰最重的劍術傀儡還要大數倍,每一擊都用了削斷金鐵、裁開空氣的力道,在外人眼中,方能如常輕盈。
如此肆意動作之下,很快周遭空氣稀薄,她呼吸急促,捏扁的肺中傳來陣陣鐵鏽味。
系統心懸在嗓子眼裡:救命,感覺她要窒息了!
陸呦又倒退數步,有些懵了,怎會如此,對方為何突然不受系統影響?難道對戰模式的限制作用掉了?
這一分神,徐千嶼一劍劈至眼前,換她慌亂抬手一擋。
徐千嶼鬢發盡濕,眸中失神,其實靈力早就耗盡,但終於等到此刻,靈池內金花綻開,升階的刹那,靈池擴大,恰又有大量靈氣灌入身體,給她渡了一口氣,方能呼吸。
這一劍靈力失控,重若千鈞,“當”的一聲,竟將提籃聖女的劍生生劈成兩截。
眾人驚呼起來。
陸呦拿著半截劍,呆若木雞地僵在原地,小童已響亮地將銅鑼敲響:“勝負已分。趙二小姐勝。”
她輸了!陸呦在這世界是天生劍骨,她拿劍比試時輸了!
下面靜默片刻,爆發出一陣狂歡。
無他,押趙明棠勝的,終究還是大多數,兜兜轉轉逆風翻盤。
徐千嶼拎著劍,立在樁上未動,遠看是一道小小的孤寂紅影,像春燕般。
忽而下面又是一陣驚呼,因最前面那個白衣姑娘飛身踏水,躍至樁前。她踩在水上,竟如履平地。
徐千嶼缺氧,頭暈眼花,好容易凝了神,垂眼便近距離見著一張美人面孔。
留仙裙穿在趙清荷身上,果然儀態萬方。師姐嘴上說不會梳妝,結果還上了胭脂,這化的不是挺熟練麽,很是美麗。
自己打得灰頭土臉,師姐這樣整潔完美地出現在面前,徐千嶼妒忌之下,忽然有點不想睬她。
沈溯微見她不僅不叫姐姐,還把目光瞥向一邊,不太高興的模樣,有些納罕。
穿是徐千嶼非要他穿,看是她要一意看。看也不看,怎麽又不高興呢。
他想了片刻,朝她伸出手。
梅花樁高出水面,徐千嶼見打扮得這樣精致的師姐專注地仰看她,不顧眾人在場朝她伸手,若握住,便能從樁上躍下,心中一動:“姐姐,你專程來接我的嗎?”
“嗯。”
徐千嶼耳根發燙,向遠處望,無數好奇羨慕的眼神投在她身上。虛榮心大為滿足,她心中有些古怪的甜蜜慢慢膨脹,便沒忍住一笑,但將手藏在身後蹭了蹭。
手上有血,會弄髒留仙裙。
沈溯微見她將手放在背後,忽又一躍,落至樁上。眾人驚呼,因那留仙裙如雲飄搖,此時層層疊疊落下,才徹底彰顯仙氣。
沈溯微低頭,一把抓住徐千嶼劍身。
“哎。”徐千嶼忙捏緊劍柄。
但沈溯微並非要跟她搶劍,而是轉身就走。他拉著劍尖兒,徐千嶼捏著劍柄,便被他拉著在樁上行走。
那雪白身影在前。徐千嶼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忽然向前躍一樁,握住了劍身。再躍一樁,握住了劍的前端。兩人距離越縮越窄。
終於再一躍,她到了身側,握住他半隻冰涼的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