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扭過臉,似看著謝妄真所在的方向,旋即幻影消散,鑽回夢影筒內。
徐千嶼將夢影筒掛在身上。
“浮草申屠……”系統默念兩遍,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徐千嶼忙道,“是什麽?”
“這好像是陸呦種的靈草的名字。”
系統道:“我寫書時,設定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珍貴靈草,開白花,至潔至美,有安撫神魂、鎮痛的功效。”
“但是它只在自然生長,從來沒被人培養成功,陸呦是第一個,這才體現女主角的獨特之處嘛。”
謝妄真總是頭痛,陸呦常常培育此草煎茶,給他喝下。
徐千嶼道:“所以師叔叫我找這種靈草……可是他身體已經沒了,如何服下呢?”
系統沉浸在興奮中:“我還知道怎麽種!”
徐千嶼立刻起身,依照系統所說,從兵器庫尋來幾個舊陶罐,填上泥土,擺在窗邊。將普通的萱草花種子用靈水浸濕的手帕裹著,和桃杏花瓣、珍珠、琉璃珠一起埋進土壤裡,再澆上些靈水。
“你確定這樣行麽?”徐千嶼看著手上泥土,狐疑道,“我埋進去的是萱草花的種子,出來的理應是萱草花。”
“奇幻世界嘛。”系統咳道,“陸呦就是這麽種出來的!只要心夠誠,念力夠強,每天許願,它會變成你想要的東西。”
不過等一下……它現在有些記不清楚,它當初給這草編的名字是叫浮草申屠,還是叫浮草申崇了。不過名字如此相似,多半是它記錯了,就是同種。
徐千嶼抱臂立在窗邊,仍很懷疑。
她自小嬌養,從未侍弄過花草。別說一根草,她連強壯的活人都不會照顧。她真能種出東西嗎?
這麽想著,她又心虛地舉起廢舊法器改造成的水壺,往陶罐內小心地添了點水。
*
這日晚上徐千嶼便開始練習無真留下的課業。
她拿衣裙兜了二十隻蟬、甲蟲、螞蚱放在地上,念訣以木劍畫一個牢籠,將它們困在圈內,開始試圖攻佔它們的意識。
她先前意識出竅,馴服火鴉,頂多算作和死物打交道。如今無真卻要她試著馴服活物,又不能傷害它們。
無真練習的目的大約就在此處。
他要將徐千嶼意識光球上突出的幾根小刺,分出千絲萬縷,強行催成神識。
弱小的昆蟲,不必“馴”,單面對她熾盛的意識光球猶如觸火,驚恐逃竄。徐千嶼練習許久,方摸索到訣竅。
她須得學會將意識分出絲縷部分,又需要精準地控制它的行動,溫柔接近,努力感受一隻小蟲所想。
她的意識太靈活,又蕪雜難分,此舉需要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雜念。徐千嶼練習大舉進攻容易,按捺急躁、靜聽雨聲卻極難。如瞎子穿針,意識光球都有急得些顫抖。
在極靜中堅持片刻,堪堪感受到一種極為幽微的感受,她便從入定中彈出來,竟已經耗光了靈池內靈氣,不得不重新打坐。
不過這次打坐時,她倒覺得心中空靈,前所未有的輕松安寧,甚至能聽到幾尺之外,荷塘落雨脆脆響,一隻蟾蜍,在葉下拂草而過。
徐千嶼雙目閉著。
一瞬間竟附身蟾蜍,有水露沾身的潮濕,草葉清香撲鼻的感受。
登時所有聲、色、氣旋轉倒轉,將她圍在中間,仰頭看天廣地寬,萬物渺小。
昭月殿晚風習習,徐千嶼仍是汗濕衣襟。她睜開眼,耳邊有蚊蟲嗡嚶,半晌才回神。徐千嶼剛要趕它,蚊子晃了晃,說話了:“是我!”
原來是可雲啊。
徐千嶼便要拍另一隻。
系統:“別打!這個也是我。”
徐千嶼疑惑:“你在幹什麽?”
系統道:“我看你如此認真,我也要努力修煉了!”
從花境中出來時,它把自己一分為二,化蟬搶鎮魂鎖,結果因為太不協調失手了,叫它耿耿於懷。
反正它閑著無聊,就練習把自己分在兩個蚊子身上,讓自己變得更加有用。
徐千嶼聞言,深受鼓舞,又爬起來去給陶罐澆了一次水。
深夜二人交流各自的心得。
系統化身三隻蚊子,在空中排著隊橫著、豎著、斜著飛:“怎麽樣?”
“還不錯。”徐千嶼看了一會兒,點點頭,轉頭看向圈界內的小蟲們。
她心念稍動,蟬便齊齊發出了鳴聲:“房契房契房契房契——”
瓢蟲也振翅,發出顫響:“地契、地契、地契。”
系統:!!!你把蟲子煉得會說話了!
這是人乾的事嗎?
徐千嶼十分滿意,將它們全撿起來,兜著送出了窗外:“去吧。”
是夜徐冰來雙目微睜,從榻上一坐而起,側耳凝神,面露疑惑。
是他瘋了?
自徐千嶼走後,那聲音縈繞不去,怎麽感覺樹上的蟲子都在喊房契和地契。
他已經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他聽了一會兒,自覺無趣,何必為這點小事庸人自擾。
他閉目以神識塑了一道屏障,將夏夜蟲鳴擋在閣子之外,繼續歇下了。
徐冰來躺在床上,須臾,他又坐了起來。
若說沒有房契,徐千嶼恐怕不依不饒。他忽然想到,反正徐千嶼也不知房契是真是假,他畫一份給她不就是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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