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微“嗯”一聲。
前賽已經開始,再不送便要晚了,徐千嶼忙掏出紅繩:“師兄,我在法修師弟那裡幫你帶了祈願紅繩。”
沈溯微一怔,徐千嶼已抓住的手腕,想去解上面的紅綾。
那紅綾裁切粗糙,她本來想用紅繩將它替換下來,但沈溯微突然收了手。很顯然,這個紅繩並不足以還完她欠下的人情。
徐千嶼看了他一眼,沈溯微將尺素劍拿起,伸到她面前:“掛在劍上吧。”
“好。”徐千嶼將紅繩系在劍上,想到花青傘的話,又有些忐忑地看過來,“師兄,我不知道你的生辰,所以我用了我的生辰……”
沈溯微看她半晌,並無不高興的神色:“好。”
徐千嶼松了口氣,又見沈溯微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從錦囊中倒出一根紅繩。紅繩和錦囊,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但她從未見過。
她心跳了一下,果見沈溯微撩擺蹲下,拉起她的手腕。
沈溯微的手指微涼,約莫是覺察她提了口氣,解釋道:“你既送了我,師兄自當送還給你一根。”
沈溯微說著,將紅繩仔細地系在她腕上。
徐千嶼原本沒想回報,待他系時,卻有一種異樣感覺纏繞,她小心地摸上去,“師兄,這可是你出生時隨身之物?”
沈溯微道:“是。”
是出生時的東西啊。徐千嶼忽然覺得離師兄更親近了一些。
她的指腹撫過紅繩上冰涼的玉墜,讀出了上面的刻痕,四月……四月十五……
沈溯微的生辰,在綠蔭滿地青梅小的季節。
她應當是宗門之內,唯一一個知道這個細節的人。
徐千嶼心如驚雷,忙看著他道:“師兄,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沈溯微望著她信誓旦旦的臉,眸光一閃,似有些笑意:“你告訴別人,也無妨。”
第90章 弟子大會(二)
徐千嶼在師兄的閣子裡看了一會兒筆記, 還吃了一根糖人。
沈溯微這裡不像昭月殿熏果香、甜香,清淨無塵,香氣極淡, 但桌案上東西擺放得極有條理, 空蕩又很潔淨, 莫名叫她覺得很舒服,便在桌上趴了下來。
沈溯微見她困了,手指輕輕按在她發髻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抄近道回去。”徐千嶼挺坐起來, 掀窗跳出。
簾子蕩起。沈溯微看著她踩著荷葉穿河而過,直至跳上了昭月殿的水上平台。確實是個“近道”。
昭月殿門上讓她貼了兩張應聲符,下面壓著點火訣, 故而她一拍巴掌, 屋內燈火自然點亮。
徐千嶼在燈火中轉過身, 遠遠地衝他揮揮手, 眼中有明亮的笑意。
隨後她拉開門回去了。
方才被踩過的荷葉還在簌簌搖晃。
沈溯微立在窗前。
那紅繩舊物贈給了徐千嶼,他的錦囊便徹底空了。倒有種輕松的感覺, 仿佛多年積鬱也被風吹散,抒解在涼夜中。
但他唇邊笑意又慢慢淡去,目光閃動。
以他的修為,可以感知到徐千嶼的意識磨練得日漸強大, 而今日又消耗許多。
看來每次夜歸, 也不是去聊天閑話, 而是有人在指點她修煉。
徐千嶼是他的師妹, 她刻苦用功, 內功精進, 他理應為她高興。至於她從誰那裡獲得指點, 大家各有機緣,原本不乾他的事。
升階順利,對於以往的他來說,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但因徐千嶼有事瞞他,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快,和不安。
他認為自己不當如此狹隘,故而有些茫然。
*
翌日一早,徐千嶼發現師兄將她的陶罐送回窗前,但又將她的水壺收進了芥子金珠內,忙道:“你把我水壺沒收,我怎麽澆水啊?”
沈溯微:“不必澆水,也不必費心看護。擺在那裡就可以了。十日內若長不出來,恐怕就徹底種不出來了。”
系統也在耳邊嗡嗡:“確實,你澆水也澆太多了。”
徐千嶼果然不高興:“我不澆這個,還要澆隔壁蘭花呢。把水壺還給我。”
沈溯微問:“你是想澆水,還是想養好這些花?”
若是喜歡澆水,那是另當別論。
徐千嶼一頓,長睫眨巴眨巴,看向蔫萎的蘭花:“那當然還是希望它們長得好。”
“那好,”沈溯微道,“我先幫你照料,日後開花了再交由你。”
徐千嶼回頭瞪了他一眼:“那我連摸一下也不行嗎?”
陶罐上面有一層禁製,若是觸碰,便扎手。徐千嶼覺得自己種草的權利全然被剝奪了。
“不要亂碰。”沈溯微轉過身看著她,“此草有毒,可散魂魄。”
徐千嶼和系統雙雙大驚失色。
系統:“啊這,不對啊,這跟我記的不一樣!”
“明明是靈草,怎會是毒草呢?”
“救命啊救命啊……”
徐千嶼心內冷笑一聲,就知道可雲不靠譜,但面上穩住了神色。幸好還沒用。
沈溯微將她臉色變化盡收眼底,不經意道:“是誰托你種浮草申崇?”
徐千嶼:“一個朋友。”
沈溯微點點頭,不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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