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再買一碗。”徐千嶼面不改色地給她抓了一把靈石,“我太熱了。”
虞楚翹著一撮毛去買冰碗了。台上阮竹清也輸給了蘇鳴玉。
二人對行弟子禮時,少年白皙的臉頰上兩道劍痕,猶自不甘心地喘息。
長身玉立的蘇鳴玉看到徐千嶼,微微一笑:“徐師妹。”
徐千嶼剛衝他招呼一聲,胳膊便被人一拽,阮竹清拉著她,冷著臉道:“走了。”
三人坐在池邊的階梯上吃冰碗。
徐千嶼幫虞楚開了冰碗的盒子,同阮竹清道:“你怎麽了,不就是輸給蘇師兄一場,至於這麽生氣?”
阮竹清道:“也不是生氣,就是我比他入門早那麽多還輸……”
“這不是很正常?”徐千嶼又吃完了,放下空盒。
徐千嶼難得陪他坐坐,阮竹清面色稍霽,吞下去一整碗冰,才低聲道:“自師兄進門,宗門內有種說法……說是我的資質,原本進不了內門,師父一開始收我,因為我家開靈礦,才……”
“說得沒錯啊。”徐千嶼看著白了臉的阮竹清,莫名道,“你就是有錢啊。”
徐千嶼道:“我也有錢。有錢你應該自信些,我家裡若是開靈礦,我肯定比現在招搖十倍。”
阮竹清心道,他要是有徐千嶼這般努力就好了,正是因為他先前自恃天資過人,並沒有潛心修煉,如今才愈發沒有勇氣,質疑自己,嚅囁道:“我跟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阮竹清看著這少女的疑惑的眼睛,不知為何,心情好了許多,便鬼使神差道:“千嶼,你罵罵我吧。”
徐千嶼脆生道:“你有病?”
阮竹清看著她笑了:“對對,就是這樣。”
連日來疑神疑鬼的戾氣消除,感覺心裡踏實多了。
徐千嶼現在真的覺得他腦子有毛病。
頓了頓,她才道:“可是你劍上殺意,比蘇師兄要濃。”
“真的麽?”阮竹清忙道,“你如何能看到殺意?”
“就用意識看啊,像火焰一樣的,便是殺意。”
阮竹清和虞楚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他們的意識,頂多能用來感知危險,但並不能如此清晰地“看”見。
徐千嶼在想,她觀戰這麽多場,人人劍上的殺意都是玫瑰色。
但不知為何,唯有師兄的劍上,附著青焰。
第91章 弟子大會(三)
賽場上還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往年這時節, 付霜霜都會回天山,今年因故沒有返回,便受邀做了特許評審。她坐在觀戰區, 翹著腿同童子道:“叫徐芊芊往後讓一讓, 這影子晃來晃去, 妨礙我觀賽。”
擂台對面懸停著徐芊芊的芝蘭車。
此車駕五色祥雲,兩隻金尾靈鶴撲扇著翅膀,光華流轉,在諸多車駕中, 最是華美奪人眼目。
路過的弟子都會忍不住看上一眼,亦有許多弟子被晃了眼,影響對戰。
過了片刻, 徐芊芊的侍女親自來回稟, 她說:“小姐在此處觀賽已有多年, 往年亦沒有干擾賽程, 還請夫人換個更方便的地方。”
付霜霜鐵扇一拍,挺起身子, 被徐抱樸拉住了手捏了捏,才沒有當面發作。
沈溯微路過得不巧,叫付霜霜一眼瞧見,招手叫了過來:“三師弟, 你來。”
沈溯微隻得走了過去。
“你來評評理, 你們這妹妹三天一小病, 五天一大病, 我自打與你師兄結為道侶, 天山的名貴丹藥像流水一樣地往她閣子裡送, 不見她對我這個嫂嫂有半點尊敬。”付霜霜哼道, “溯微你去,叫她給我退開。”
“怎麽,為難了?”付霜霜見他不語,眼珠一轉,冷聲道,“這些年你手上仙丹,嫂嫂沒有短過你吧,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徐芊芊那邊?”
沈溯微容色淡然地看向瘋狂同他使眼色的徐抱樸:“宗門規矩尊師敬長,我自是和大師兄一邊。”
徐抱樸面含微笑地剜了他一眼。
好聰明的答法,這不又將難題轉嫁到了他的頭上?
付霜霜倒是樂了,大師兄被她拿捏,那不就等於站在她這邊,一揮手將沈溯微赦免:“去吧,叫她退開十步,光影不準落在擂台上。”
沈溯微看一眼台上。付霜霜亦是劍修出身,對擂台條件要求極高,所言不無道理;徐芊芊未曾入道,意識不到這點。他便走至對面。
還未靠近,環繞金芒的芝蘭車已經緩緩落地,繡八瓣蓮的深藍色呢絨轎簾掀開一角,沈溯微橫劍一擋,示意徐芊芊不必下車。
故而轎簾後只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瘦削面頰。徐芊芊一雙眼睛,凝神看著他。
自上次一別,二人已經一年未曾說話,來人姿容如舊,且因結了元嬰,身上雪氣更濃,容色更冷豔,徐芊芊眼神中便帶了些枯寂又期許的意味。
沈溯微看一眼頭頂樹冠,斟酌道:“此處炎熱,請小姐退至樹蔭內觀賽。”
徐芊芊別無二話,立刻叫車駕向後退進了樹蔭內。
*
“這不是你師兄麽?”走在路上,阮竹清伸手一指。
在賽場上碰見師兄,實無什麽稀奇的。林殊月的信蝶一隻一隻地來,叫她今夜就去術法宮玩耍,徐千嶼回復的速度遠不如她快,若是來不及回復,林殊月便會追加一隻,徐千嶼手忙腳亂地回復,一回頭,便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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