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將糖人的腦袋啃掉咬碎了,又捂著肚子,盯著他思忖了片刻:“師兄,你結境時也是這樣嗎?像懷了一隻蛋。”
“……”沈溯微捏著她的手,不知道該接什麽,半晌道,“我的境是慢慢修煉出來的,沒有你這樣快。”
他語氣中有些微責備之意,同時指尖一翻,一簇靈力打向桌上的浮草申崇,將葉片上的耳朵的方向全部調換了方向。
雖然徐千嶼閣子內現下無人,但他行事一向縝密,仍要防止路過的修士或有人闖入,聽見他們對話的內容。
做完這件事,他叮囑道:“結境之人大多是金丹之上修士,正是因為境需要很多靈氣支撐,只有高階修士的靈池才足夠使用。你如今畢竟只是築基,貿然結境,難以供養,還需謹慎一些。要麽勤勉修煉,早日進階;要麽,暫時先不要使用境,以免累及自己。”
徐千嶼聞言,方知師兄為何沒有顯得特別高興,原來“境”還會分她的靈氣。對低階修士來說是個負擔。
不過她並不擔心:“靈氣不是問題。師兄,我正要同你說一件事。”
她說著以意識出竅,將“龜殼”上近日出現的三枚銘文給沈溯微看,又講了自己聚靈和感知殺氣的經過。
“我看書上說,修士到了一定境界,神魂之內有神通。聽林殊月說,他們法修會覺醒不同的天賦。這是不是便是我們劍修的天賦?”
沈溯微先是驚異地看了她一眼,又仔細地瞧了一會兒,審慎道:“確是神通,因每個人機緣不同,你也可以理解為‘天賦’,但神通和法修的天賦不同,是作為底牌使用。神通和短板,都不要告訴他人。別人即便猜到,也不要承認。”
“……”徐千嶼不禁看了他一眼。
原來不能告訴別人啊。
這下完了,剛才底牌給人看光了。
沈溯微也未再多說,閉上雙眼,片刻之內,元神出竅。
徐千嶼望著面前虛凝的淡金色元神,金霧之上,籠罩一層帶紫色電光的殼子,電光劈裡啪啦地閃,凶意畢露,叫她臉上開始發熱。
師兄不過在她意識上不著痕跡地加了個尾巴,她卻加了這麽多層鎖,如此顯眼。
旁人若是看到師兄元神之上有個鎖,會作何感想?
正想著,那金霧之中,忽然浮出三枚不同的銘文,愈加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徐千嶼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眼睛微睜,急忙轉向一邊:“你不是說……”
“你都給我看了。”沈溯微面色如常道,“我自然告訴你才公平。”
說罷,眼神落在銘文上,示意她一起看。
第一枚銘文形如兩根交叉的毛筆。
“這個是……”
“判官。”沈溯微簡單解釋道,“若我想,可以操縱對方之劍。”
徐千嶼聞言有些不高興,怎麽師兄的神通這麽惹人妒忌。忙指向第二個,一枚葉片形狀的銘文:“這個呢?”
“複蘇。可以將損毀之物,按照破壞的軌跡恢復原狀。”
徐千嶼點點頭。
怪道師兄外出歷煉時,每次打鬥損壞了凡人的院落、宅邸,都會堅持將其恢復如初。正如她練習畫聚靈符一般,或許他亦是在這種重複的拚湊練習中,覺醒了這樣的神通。
第三枚銘文便有些複雜了,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半面牆垣上:“這個……”
沈溯微道:“是剛剛覺醒,我亦不知道它的名。大概是與境有關,一般修士的境初始時不過方寸之地,此後可隨著修為增長而慢慢擴大。我的境則可以不受修為限制,再鋪開一些。”
徐千嶼歎了口氣。
這樣一對比,她的兩個神通便顯得稍弱了一些,第三枚銘文尚未清晰,還不知道是什麽。
“不是所有修士都有神通,只有感應天地,有所頓悟的瞬間,才會覺醒神通。許多修士一生都難以頓悟。”沈溯微收回元神,望著她道,“你有三個,已是個中翹楚……”
話說至一半,見徐千嶼蹙眉,沈溯微一把扶住她。
徐千嶼已顧不得再多想,又悶哼一聲。
她感覺小腹內那枚“蛋”裂開了縫隙,火海瞬間從裡面溢出,似要焚融她五髒六腑。半是疼痛半是駭然,她立刻求助地看向沈溯微:“以前有沒有修士結境時候,不幸隕落的?”
沈溯微一頓,道:“坐上來。”
說著將她拉起來,抱在腿上,手結印抵住她背心,帶著寒意的靈氣直接從後心灌入,和靈府內的火光對撞。
徐千嶼感覺那火被澆滅了,松了口氣。
汗珠從耳畔滴落,疼痛一削減,光影聲色便慢慢回歸,徐千嶼嗅到師兄懷裡的那股清淨的香氣,也感覺腿硌得有些痛,往前挪了挪,又往後挪了挪,有些焦躁。
沈溯微一把扶住她。
徐千嶼望著眼前師兄的素紗襟口和衣領下蒼白的皮膚,心想,他身上冰涼涼的,肯定極為舒服,但貿然打破距離,恐會惹師兄生氣。她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我能不能靠一下?”
沈溯微:“可以。”
徐千嶼立刻放心地貼在了他懷裡,果然很舒服,而且很香。
香氣不濃,單是雪白而柔軟的衣料上有一些松雪香;師兄懷裡也不暖,只有貼著才能感覺到雪氣下淺淺的體溫。但她的臉頰貼在上面,卻有種貼著觀娘準備好的新被褥的感覺,讓她感到極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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