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盯住她半晌:“哎,你現在好像成了我們蓬萊弟子一般,是不是忘了你的同門?”
蘇鳴玉忙轉向花涼雨:“對了, 先前妖域之中, 也有其他宗門弟子流落在外。”
“我已經畫了傳送符, 將他們送回出發地點。”聽聞花涼雨將一切料理好, 蘇鳴玉才放了心。
孚菱紗兩腳懸在椅下蕩來蕩去, 面色陰鬱。花涼雨先喂她吃飯, 又慢慢幫小龍挑魚刺, 道:“不必擔心,鳳凰有涅槃之力,你的眼睛過十年以後會自己長出來。”
“真的麽?”孚菱紗聞此言,臉色才轉好許多。
花青傘喝了口酒:“這麽大了還不會自己吃飯,叫人喂,瞧把你阿娘累的,丟不丟人。”
孚菱紗踢著凳子:“我在我家被我的阿娘喂,要你管!”
吵鬧的聲音和花涼雨溫聲勸解的聲音混在一起,使得寂寂的妖域添了幾分活氣。
徐千嶼隨便啃了點吃食便溜了,因為重傷的弟子都在閣子內,師兄也不在,她有些擔心。虞楚緊隨其後。
徐千嶼先去看了林殊月,她走前林殊月一直昏睡不醒。她將手搭在林殊月額頭上,林殊月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徐千嶼道:“你睡著時一直在哭。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啦。”林殊月恍惚地搖了搖頭。受傷後她意識停留在入劍塚之前,她被花涼雨的封印擋住,怎麽都進不去。
噩夢中,遊吟在信蝶中詛咒她,塗僵站在劍塚內譏笑她,因為她是因德行被大家輕蔑的那一個。
“千嶼……”她心事重重道,“我們的爹爹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又有人說什麽了嗎?”
徐千嶼不知她在說什麽:“我沒爹,便也沒見過三妻四妾了。虞楚倒是有。”她的黑眼珠轉向虞楚,虞楚搖著扇,肯定地點頭:“對,我有。那些姨娘爭風吃醋欺負人。三妻四妾的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林殊月想說的話堵在心口,她抬起一雙忐忑的眼:“你們會看不起我,同時物色多個道侶嗎?”
“我確實對你有些意見。”徐千嶼在林殊月緊張的視線中沉吟,“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總是在發信蝶,這叫我很不高興。”
林殊月忍不住笑了,複又斂了笑容,認真地看向徐千嶼道:“我想說,我是個自私的人。我會玩弄別人,傷害別人。作為修士來說,不論男女,是為品德不佳,龍女不喜歡我,有她的道理。你們若想成大道,我們日後,可以保持距離。”
徐千嶼不明白林殊月為何說這麽重的話,她的神色凝重,似乎要她做一個抉擇。徐千嶼也便認真地想了想,道:“這要分情況了。你若是傷害我的朋友,我自然要恨你。你若傷害我不認識的人……我認識你這段時日,感覺你不是狠毒的人。我也不是什麽高義之士。”她的一雙透亮的瞳子看著林殊月,“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
四目相對,林殊月表情觸動,一把摟住她的肩膀。
過了片刻,虞楚也裹了上來。
林殊月似卸下一樁心事:“等我好些,我要去找遊吟,說清楚一件事。”
*
另一間閣子內,雲初睜眼,便見沈溯微逆光立在門口,出了一身冷汗。
他身入蜃境,不僅全身而退,還誅殺孚紹,拿回兩塊冰匙,可見修為莫測,令人感到恐懼。
雲初的視線落在沈溯微放在桌上的通訊木牌上。沈溯微淡道:“你師父應該很擔心你,報個平安。”
雲初艱難伸手,隔空將木牌拿到手中,畫出符文。
不出片刻,木牌內響起易長老的略顯警惕的聲音:“出了什麽事?為何中斷聯系這麽長時間,你受傷了?”
“我沒有。”雲初在沈溯微視線下謹慎道,“方才觸動妖域主人留下的巨獸,惡戰了一場,昏了過去。”
“沒有受傷,聲音這般虛弱,可是嚇的?”易長老哼笑,“沒用的東西。妖域如何了?”
雲初道:“西海內五條魔龍,妖域的巨獸,妖域主人,已經全部斬殺。”
易長老明顯松了口氣,“妖域主人死得順利?”
“妖域主人已經入魘,神志不清,化為怪物不能人言,被刺死了。”
易長老仍有些疑惑:“孚紹有半步化神境界。同去的裁決都不在,單靠你們,會這麽容易嗎?沈溯微如何?”
看起來易長老等人不知道花涼雨在妖域的存在,也不知道花青傘和無真已經趕來了妖域。
雲初看了門邊逆著光的沈溯微一眼:“受了重傷,楚臨風也重傷。”
所以滯留妖域才有了理由。
“好,你繼續看著。”
沈溯微對他的應答很滿意,又將木牌隔空收回。他轉身走了,雲初看見桌邊留下了一瓶冰蟾水。
雲初艱難地將冰蟾水取來。他腰腹被巨獸貫穿,動一下便向外滲血,他咬住衣擺給自己上藥,片刻之內便面色蒼白,汗如雨下,閉著眼睛。
他在此處無人照顧,孤零零的,便顯出狼狽。
他脫力躺在床上,想起沙從眼前移開,他被徐千嶼從沙地中刨出來的畫面,隨即是一道燈芯毫無猶豫地放入他口中,靈氣沿著血脈蕩開,溫暖得像被置於母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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