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芊芊從芥子金珠內取物, 徐千嶼看到內裡擺放著大量的丹藥, 都是皓土三角瓶承裝, 斜著碼在一起。藥瓶之間, 有一隻紫色的蝴蝶棲息其上, 一下一下地扇動翅膀。
洛水?徐千嶼覺得奇怪, 伸手去捉。
徐芊芊一把扣住她的手, 甩開,警惕地封上芥子金珠。
她結成的金丹是傳說中的“下品金丹”,也就是丹藥催逼而出,和修煉結成的上品金丹不能同日而語,令她頗為自卑。她害怕徐千嶼看到藥瓶,聯想到此處,更看不起她。
徐千嶼指著芥子金,不知該怎麽表述:“蝴蝶,你看到了嗎?”
徐芊芊回頭,凝神望著她。
她在徐千嶼的眉眼、唇鼻和睥睨的神態之間,辨認著屬於爹爹的特征,她發現徐千嶼比病弱的自己,更像爹爹的女兒。
不提蝴蝶還好,那隻紫色的蝴蝶,令她迅速聯想到每一個水家相關的夢境,不由一陣惡心。
“你哪裡不舒服嗎?”徐千嶼見她面色蒼白。
“不勞師妹掛心。”徐芊芊將手從她手中抽出。
徐千嶼感覺到了徐芊芊的冷意,也有些怒意。明明上次見面,二人還算和睦。徐芊芊雖柔弱,但也深明大義。難道這一路上,她做了什麽傷害到徐芊芊的事情不成?
鈴蘭花的間隙中,冷意向人骨子裡鑽。情勢危急,潛龍仙宗的花子媚也不好旁觀,橫出劍鞘,其中跳出一隻藍色的靈猿,與風雪中看不見的影子搏鬥起來。
風雪漸息,她分出一隻眼來盯著身旁的男修。
“阿德,為我護法。”
“……阿德?”她側過眼,見那男修扶著劍鞘,像木頭一樣呆立,不滿道,“你怎麽回事?”
這一瞥,花子媚忽然發現他的面龐和嘴唇,如冰雕一般泛出毫無生氣的雪白,抬起的眼睛卻黑洞洞的,含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不是阿德。
花子媚大駭,拔劍便砍。那物歪著頭,含笑融化,迅速鑽入地底,衣冠落在地面。
這件事。令一路成竹在胸的花子媚變了臉色。雪妖站在她身後看戲,她都不知道!她蹲下抱住衣冠,她甚至不知阿德是什麽時候被雪妖替換的。
“花姐,我在這裡。”遠處傳來了男修的聲音。一回頭,阿德分林拂葉而出,牽著一名男童。男童的臉都凍紅了,衣服也濕透,正不住地發抖。
阿德將他交給老人:“老丈,你的孫子,他被雪妖埋在雪下。我嗅到他的味道,幸好還有氣。”
那老人原本正在抹淚,見孫子平安歸來,喜出望外,將他抱在懷裡。
雲初道:“為今之計,還是趕快將他們送出去。我們怎樣纏鬥都無妨,凡人之軀卻經不住折騰。”
塗僵道:“蓬萊,潛龍,都沒什麽本事嘛,還是叫我來看看吧。”
她閉目掐訣,一顆滾圓的眼珠從身體分離而出,鑽進雪下。
徐千嶼攔她不住,捏了把汗。此前妖域之行,她曾經看到塗僵用眼珠偷看上層船艙,但是直接深入雪妖的領地,未免有些危險。
片刻之後,塗僵睜眼,幾人忙圍攏過來。
塗僵:“雪妖有三個魔核,四五歲的神智。”
見徐芊芊不解,花子媚解釋道:“魔的魔核,就像人的心臟。一隻魔只有一個魔核,我們數魔物的數量便是按魔核計算。有多個魔核,就說明這魔物是好幾個集合在一起。方才我們可能已經殺掉了兩隻,還剩三隻,需要逐個擊破。”
“至於神智。最難對付的便是形成了人的意識的魔物。好在雪妖的神智大約相當於四五歲的孩童,算是好對付的。”
所以它們表現出了像人類孩童一般的屬性,變來變去,以捉弄人為樂。
塗僵的眼中流下兩行血淚,徐千嶼忙將她扶住。
“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塗僵道,“就是正常的反噬罷了。”
雖然塗僵嘴硬,但能看出這一探令她虛弱了不少。
“你不要出手了,叫我來吧。”徐千嶼將騎裝脫下給塗僵披上,身後赫然展現出橫幅離火,如赤紅琉璃,迅速擴大。
被離火觸碰到的雪地如奔逃一般急速融化,魔核被碾碎,空氣中傳來了破碎的尖叫聲,自地上逃入地下。
花子媚心道:“好厲害的境。”
雪原破碎,四面終現出原本城池的面目。
夕陽照著城牆和黃土路,偶有稀稀落落的店招,旌旗下往來商隊和行人。他們完全沒有受到雪妖干擾,也沒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
“老丈,這個地方原來長這樣嗎?”
老人點了點頭,但面露苦色:“那裡多了一座雪山。”
“……”
城牆背後,有一座晶瑩的雪山的,被夕陽照成淺藍紫色,融於天幕中。看起來夢幻,卻很可怖。
剩下的雪妖,還在同他們捉迷藏。
花子媚一歎:“看來少不得要在這裡過夜了。”
眾人將老人送入大道,隨後便向雪山的方向進發。
等到了山腳,天幕已然黑透,幾人在道邊扎營。
塗僵裹著徐千嶼的騎裝。不知是騎裝保暖,還是徐千嶼體溫高,衣服脫下來許久還是暖的,帶著股香甜的雪脂香氣,令人拿到手就不想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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