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別告訴你。”沈溯微拿著荷花閉閉眼,徐千嶼在後面扒他的衣裳。
他也沒怎麽掙扎,任她脫下來。徐千嶼給他上完藥,也沒給他穿回去,而是欣賞他的背面。手指順著肌肉的起伏,摸到腰線。還小心地湊近聞了聞。
她的鼻息湊噴在身上,沈溯微瞳孔一縮,反手將她手腕攥住,徐千嶼用了點手勁掙扎:“我就想聞聞,你身上什麽味道。”
“是什麽味道?”
“皂角味,很清潔的味道。”她心想,這樣乾淨的人就被自己玷汙了,不免既愧疚,又有些興奮。也不知怎麽想的,輕輕咬在他背上。
沈溯微將她扯過來,抱在懷裡,他上衣沒穿,帶著劍意的熱氣隔著薄薄的襦裙透過來,徐千嶼不免頭昏腦漲,恍惚中道:“你的魔氣都聞不到了,心魔是不是沒了?”
沈溯微一停:“還在,只是與我的身體融合得更好了。”
徐千嶼確實沒感覺出師兄入魘之後,有什麽分別。他現在和沒入魘之前幾乎完全相同,玩笑道:“師兄,你若是做了魔王,我便跟你去魔界吧。”
沈溯微神色變了變。
徐千嶼已轉開話題:“你怎麽將敗雪放進後腰的?”
“敗雪原本是大混戰時妖王的一根骨刺所化,所以也能變回骨刺。劍君練到道君的修為,萬物為劍,身體也可作劍鞘,所以能放進去。”沈溯微解釋。
徐千嶼聽得極感興趣:“妖王為何拿骨刺化劍?”
“還想聽?”
徐千嶼點點頭。
這些事都是他做道君的百年中偶爾聽聞的軼事。經歷幻境後,道君的記憶和他才完全相融。
然而那一百年大約因為痛苦和漠不關心,記憶混沌,碎成一片一片。沈溯微陷入沉思,仔細地搜尋一下相關的記憶。
“妖王與妖後聯姻之日,分別掰斷自己身上一根骨刺,化作寶劍交換,作為定情信物。另一把劍便是伏龍,留在妖域的劍塚。”
等他拍著她後背講完,徐千嶼已經靠在他身上睡熟了。
沈溯微無聲地將她抱在懷裡,單手抱緊了些。伸出一隻手,手掌在空中化為燭焰一般的黑氣。
他的魔氣確實變得非常淡,因為經歷幻境,他已完全成魔。他就像曾經的魔王謝妄真,化為人身時,普通修士是嗅不到他身上的魔氣的。
他輕輕打開徐千嶼頸上的芥子金珠,內裡躺著一片閃爍的冰匙,是從雪妖身上來的。
徐千嶼和徐抱樸在門口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仙家拚湊天梯要的最後一枚冰匙,就在徐千嶼手裡。她沒打算交出去。
此時,他感知到院中傳來一股帶著銳意的劍意,很熟悉,是徐冰來。
第175章 苦修之末(二)
沈溯微正要起身, 被徐千嶼一把挽住手臂,便停住了。他手裹上衣裳,抱著她重新躺下去。
沈溯微撫過她小巧的鼻梁和眉眼, 手掌落在面頰上, 便幾乎將她的臉全遮住了。徐千嶼睡著時很纏人, 有種無辜的孩子氣。她與水微微的爭吵,他都聽見了,很難想象這樣的人,也有人會忍心殘忍地將她拋下。
他垂眸撚訣, 以極薄的一層冰霜覆上荷花,令花香持久,隨後將帶露的荷花放在她枕邊, 閉上眼睛。帳內只見依偎的一雙人影。
若有人找麻煩, 就叫他來吧。
徐冰來的劍氣徘徊在外。過了一會兒, 徐千嶼睜開眼, 分明清醒至極,她小心地從師兄懷裡鑽出, 笨拙地幫他蓋一蓋被子,拿起劍跳窗出去了。
正趕上徐冰來尋著縫隙跳進來,兩人“咣”地相撞,直將徐冰來撞得向後踉蹌幾步, 他看清來人, 無語至極, 捂著鼻子輕叱:“毛毛躁躁像什麽樣子?”
徐千嶼亦捂著臉, “誰讓你偷進我房間的?若是不想驚動其他人就小聲些。”
徐冰來坐回牆垣, 徐千嶼腳尖一點, 追著他坐在他身旁。
“離我遠些, 太近了令人害怕。”徐冰來迅速伸出玉尺,徐千嶼生生一歪,兩人落在兩邊,隔開一段安全距離,無言地對視。
叫徐千嶼的劍氣一撩,徐冰來吸一口氣,咳起來,身上白袍抖得像蟬翼,雪白脖上青筋浮現,驀地吐出一口血。見徐千嶼一雙黑黝黝的瞳子驚異地盯著他看,徐冰來掩著唇一笑,道:“你怕什麽?”
“你怎麽樣?”徐千嶼盯著他道,“師兄說你只剩築基修為,可是真的?”
“是不是築基,你感覺不到?問什麽廢話。”
“我築基時可沒有動不動就吐血。”
在徐千嶼心裡,便宜爹原本很有些仙氣,忽略脾氣的情況下,一般人會被他的外貌唬住。但他此時瘦削蒼白,像發光的幻象,仿佛一碰便會潰散,令人深感不妙。
徐冰來仰頭看向月亮,眼中竟隱隱有些笑意:“生死有命,都是尋常。”
徐千嶼沒有笑,雖然徐冰來對她不怎麽樣,她也沒多喜歡徐冰來,但她面對離別,仍覺心情沉重。
徐冰來見她低下頭不說話,長發沉靜地披在身後,心中一動。這個野丫頭也不知什麽時候,就從小貓樣長成人樣了,看著看著竟也順眼了。
“凡人常說,人之將死時會看到走馬燈。昏迷時,我想起一些事。”徐冰來笑容淡了些,“我曾經對你不住,沒擔起一個爹該承擔的責任,甚至連一個師尊也沒有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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