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方曉萍並不是幼齡孩童,要誘拐絕沒有那麽容易,而且她每天的生活極為規律,放學後就坐地鐵回家,據方遠的妻子說,方曉萍也很少出門和同學逛街,現在又是在高三,每天放學後就回家繼續學習。
方遠心裏不好受,卻不敢叫妻子知道,只能握著她的手安慰,沈飛和荊楚就退了出去,有好幾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沈飛出神地望著窗外的一棵香樟樹,像是陷入了沈思,荊楚看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柳局長和他說的話。
“你知道這次我為什麽要讓沈飛參與嗎?”
“為什麽?”
“因為他的女兒,也是這樣失蹤了就沒有回來。”柳局長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荊楚卻皺起眉:“您賭的也太大了,萬一……”
“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柳局長搖了搖頭,“當年他女兒出事的時候,他連這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看到的……就是屍體,我希望這一次他可以原諒自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荊楚也明白柳局長的良苦用心,但他心裏卻著實不看好這件事,如果對方只是為了泄憤,那恐怕方曉萍此時此刻已經遭遇不測。
“先開始工作吧。”沈飛開口打斷了他的沈思,“監控應該已經調來了。”
方曉萍放學時是和幾個同學一起上的地鐵,她比同學們早幾站下車,那一站的監控已經調來了,白平正在目不轉睛尋找著她失蹤的地方。
“她出了地鐵站。”白平看到方曉萍離開地鐵站後迅速放棄了地鐵站內部的視頻,轉而開始觀看她回家路上的監控。
監控顯示,她在走過一個小弄堂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猶豫了一下,調轉方向進去了。
“就是這裏!”沈飛在荊楚離開時曾經帶過特案組的成員,也不認生,直接指著屏幕說,“放大,這是什麽?”
柳玉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好像是貓尾巴。”弄堂的陰影裏,露出貓咪的一截尾巴。
方遠正好進門,一聽就說:“我們家以前養了一只貓,但因為我愛人學開車,不小心給壓死了,萍萍傷心了很長時間。”
如果對方是特意用貓來引誘方曉萍走進無監控的弄堂,那麽他在此之前一定對方遠家做過詳細的調查。
有備而來,精心策劃,恐怕不好對付。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著,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有個清潔工過來收垃圾,監控拍到他的推車裏有碩大的一個黑色塑料袋。
白平繼續追蹤這名清潔工的位置,但很可惜地是,對方很快避入了監控的死角,失去了蹤跡。
“獨眼這樣大費周章帶走萍萍,應該不是為了單純泄憤。”沈飛環視一周,開了口,“我認為,萍萍現在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的語氣並不見得有多篤定,卻是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說了出來,讓人不經意就感覺到信服,方遠一聽,整個人的肩膀就是一松,沈飛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先坐下:“對於獨眼而言,殺掉萍萍並不能達到他的目的,所以他一定會提出自己的條件,方遠,你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
執宰天元。”
方遠握緊拳頭,深吸兩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獨眼心思縝密,不是沖動的人,他綁架萍萍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不錯,而他的目的很好猜。”沈飛的目光銳利如箭,“就是他效忠的人。”
荊楚全神貫註地看著監控,白平低聲說:“隊長,附近的監控都沒有出現這個人,看來他是避開了所有的監控點。”
“我去這裏看看,或許能找到目擊證人。”荊楚拿起外套,對沈飛微微頷首,沈飛也點了點頭,兩個男人就很有默契的開始分工合作。
荊楚先是到了方曉萍被襲擊的那個弄堂,裏面又窄又深,平時肯定沒有人來,倒是有只野貓一直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兩只眼睛閃爍著瑩瑩綠光。
荊楚瞇著眼睛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只貓身邊還有一只血淋淋的小貓,皮毛翻卷,血跡斑斑,儼然是沒有呼吸了,但這只母貓卻還在給小貓舔著毛,希望它能醒過來。
他心裏嘆了口氣,想必當時獨眼就是用這只受傷的小貓引誘了方曉萍,只可惜,貓已經死了,而方曉萍下落不明。
荊楚試圖重走一遍襲擊者的路線,他們要避開監控,那麽有些路就已經被排除了,他手機裏開著導航地圖,一遍遍走著,看到有商店自帶監控的就要求看一下案發時的監控錄像,看看是否能幸運地找到線索。
可惜的是,獨眼顯然老奸巨猾,並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荊楚在空無人煙的小路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終於打了電話。
楊綿綿那時正好演完黑化之後和女主的對手戲,那個女演員沒什麽架子,還和她開玩笑:“你真的是才學演戲嗎,我都被你的眼神嚇到了。”
鄒奕拆台,嗤笑一聲:“她那是本色出演,就是一個高智商變態。”
“呵呵,”楊綿綿不怒反笑,“你看我用十種辦法把你殺掉偽裝成自殺!”
“滾蛋。”鄒奕一把把劇本拍在她臉上了,“死一邊兒去。”
楊綿綿哼唧一聲,找了個位置坐下喝水休息,拍戲還是個挺考驗體力的活兒,她喝著果汁掏出手機,剛好就接到了荊楚的電話,聲音都是甜得像是蜜一樣:“你想我了嗎?”
荊楚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但很快被掩蓋下去:“綿綿,我需要你幫忙。”
楊綿綿的神色馬上嚴肅起來:“啊?怎麽了?”等她聽荊楚說完前因後果,馬上就站起來去更衣室換衣服,“我馬上來,你來接我。”
她掛了電話去和鄒奕請假,鄒奕翻了翻今天的任務,揮手讓她走:“走吧走吧,你也沒啥戲了。”
雖然是女二沒錯,但每集男主和女主破案就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劇情,還有百分三十談戀愛,她這個女二的戲份也就只有在她黑化以後才多了一點,否則每一集出場就五分鐘。
她卸了妝換好衣服,荊楚就到了,她直接開門上車,第一句話就是:“她現在還可能活著嗎?”
“不知道,但早一分鐘找到,她生存的幾率就大一分
雷鳴重生。”這還與一般的綁架案不同,這是方遠的女兒,是一個戰戰兢兢為工作付出了大半生的警察的女兒,如果因為方遠的工作而對他的女兒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那無論是對他本人,還是對於其他同為警察的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不管是剛剛入職的小警察,還是荊楚這樣已經工作了很多年的老警察,都不希望自己為正義而戰時,卻保不住自己的至親。
那太殘忍了。
到了失蹤點,楊綿綿也不用下車,直接拍拍奧迪:“去和那個垃圾桶套套近乎唄,那個清潔工是不是平時來的那個人?”
奧迪就很熱情地和垃圾桶打了個招呼:“嗨~你好,我想問問昨天下午六點半來收垃圾的那個人是不是平時來收的那個啊?”
“你們是來查那個小姑娘的事兒的吧,這就問對人了!”垃圾桶一拍大腿(雖然並沒有這個器官),“那個根本不是來收垃圾的,我不認得他!而且我還看到他把那個小姑娘弄暈帶走了呢。”
“往哪兒去了?”奧迪問。
垃圾桶搖搖頭:“我沒瞅見,你問問那邊的路牌。”
奧迪又扯著嗓子問路牌,路牌想了好一會兒才指了一條道,荊楚就慢慢往那邊開,他剛覺得怎麽可能那麽順利這也不可思議了,後腳楊綿綿就一頭黑線地說:“斷片了,它們全忘了。”
荊楚:“……意料之中。”
“你能在這邊繞一繞麽,我看看路。”楊綿綿降下車窗,探頭探腦觀察周圍的監控,荊楚就慢慢開著車在周圍繞圈子:“別伸太外面,當心點。”
“沒事。”楊綿綿扭動著脖子到處看,把一個個監控點記到腦子裏,還一邊看著白平發到ipad上的監控視頻,一點點在腦內完成整個地圖的模擬,還是3d自帶旋轉的。
楊小羊趴在模擬沙盤前,把一個個代表監控的小旗子插上去,加上監控錄像的輔助效果,楊綿綿馬上就得出了結論:“要避開監控,一共有六條不同的路。”
她調出了存在ipad上的地圖,一條條劃給他看,“除非他的據點就是在這一帶,否則每一條小路終究還是要回到大路上的,但是監控沒有拍到,那麽他們肯定是在中途換了車了。我們去這幾個地方問問看,帶著一個大活人換車它們肯定會有印象,這比推著垃圾車奇怪多了。”
荊楚就照著她說的一個個地方去找,楊綿綿就下了車,一會兒蹲在垃圾桶旁邊,一會兒站在電線桿旁邊,還有別人丟棄的一堆破爛,問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線索:“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路過這裏的兩條線路調出來,看了最近監控口的視頻,放慢了好幾倍,終於在一輛車上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側臉:“是不是這個?”
“你截圖發給白平,問問方遠是不是這個人。”
方遠很快確定,這個只有半個側臉的男人,很像逃脫的獨眼,白平立刻申請調閱更多的監控錄像,試圖找出獨眼的行車路線。
這時,距離方曉萍失蹤,已經過去十六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