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曹逸心中便有了決定。
他眸中的血光陡然收斂,一件釋放著青耀寶光的長衫,取代了暗紅色的血袍,身上的妖邪氣息,一下子也收的乾乾淨淨。
忽然間,他變成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嘴角的笑容和眼神一樣溫和。
有浩然正氣,充盈其身,流轉在他的筋脈和穴竅中。
一環環光芒柔和的光圈,從他背後顯現,讓他看起來愈發不凡。
「我會配合譚峻山,毀去此處格雷克的復活儀式。」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負手在後,用一種無比自信的語氣,對虞淵和陳青凰說道:「泰坦棘龍的龍蛋碎片,包括其幼獸精魂,既然已融入斬龍台,望你能妥善處置。這顆心臟,待會我和譚峻山合力,抹掉格雷克殘存印記以後,也由你來煉化。」
感受著斬龍台奇妙的虞淵,一愣,「你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隕月禁地時,佯裝是安岕山的曹逸,就不是什麼善茬。
之後,在陰風谷,還有許多地方的他,只要現身出來,皆殺伐果敢,狠辣無情,每一次現身,都造下無窮殺孽。
正是如此,不論虞淵還是別人,都想不到他居然不是安岕山,而是玄天宗曹逸。
試想,玄天宗的修行者,豈會這般正大光明地去濫殺無辜?
「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對你了解頗多,可你對我其實……知道的並不多。」曹逸灑然一笑,「我後面,會讓你明白,我曹逸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咻!
他突然化作一朵朵祥雲,釋放著明凈,溫和,洗滌世間汙穢的浩然之光,向那顆不斷汲取吞月猿殘存血能的心臟而去。
朵朵祥雲,微縮為拇指大小,七彩絢爛,神光熠熠。
「大魔神格雷克,聯手修羅王薩博尼斯,一心想毀滅浩漭眾生。這兩位,不僅是你們的敵人,也是出自浩漭的所有人族公敵。在誅殺格雷克一事上,我們目標態度一致,所以我會先展現誠意。」
曹逸的聲音,從那漸漸枯竭的心臟裡面傳來。
那顆心臟看似枯竭,可吞月猿的磅礴血能,已被抽離了七七八八。
在萎縮枯竭的心臟最裡頭,大魔神格雷克殘存的精血,其實凝為了一團,磨盤般大小的血色晶塊。
大魔神的血肉骨骼重塑,就在那個血色晶塊內進行。
不論心臟本身的力量,還是吞月猿的血能,之
前從泰坦棘龍的龍蛋內,悄然吸納的力量,都流入了那血色晶塊。
曹逸進入的霎那,朵朵祥雲活動於心臟邊沿之地,將譚峻山看到,不斷破壞的一些血脈筋線,以其獨特的方式,重新排布調整。
譚峻山,只是一味地斬斷,隨後就見崩斷的血管筋脈再生。
曹逸則不同,他化作的一朵朵祥雲,如精準的刻刀,和一隻隻神手,或斬斷某個筋脈,又或者將別的筋脈,連接向新的血管組織,將一束束的血線,以他參悟的方式排列連接。
他不是像譚峻山那般大肆破壞,而是如另外一個,極為精通血魔族復活儀式者,用全新的手法進行微調。
顯然,他當真通曉血魔族,這種復活儀式的精深和玄妙。
「這顆心臟內,大魔神格雷克的所有結晶,盡數給你虞淵,我再不取絲毫。」
曹逸的聲音,還在從那顆心臟內,慢悠悠地傳出來,「我需要你做的,就是等我處理好,等此方禁地的所有隱患消除,你能利用手中的斬龍台,以其神異的力量,將我,將我們,送達另一處禁地。」
「那具有魔軀法相的禁地,會是我們第二個目標,我們要摧毀他的第二個後手!」
「第二個之後,還有第三個禁地,眾多血魔族族老所在處,會是一個大殺場!」
「我,希望能夠和諸位通力合作,讓大魔神格雷克的復活儀式,全都毀於一旦。」
「……」
多年以前的玄天宗天驕,一邊還在破壞著眼前的復活儀式,一邊很有誠意地,道出他的真實意圖。
咻!
譚峻山凝為的一束纖細月芒,從那顆心臟出來,迅速漲大,化作常人的形態。
在曹逸進入,以一朵朵祥雲去針對大魔神的復活儀式時,譚峻山就知道比起他來,曹逸才是對症下藥。
譚峻山做不到的事情,曹逸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他曹逸可以。
「此人,絕對是梟雄心性,為了達成目的,能不擇手段。上一刻還是死敵,下一刻,就能通力協作。」譚峻山出來時,看了一眼腳下的吞月猿,道:「他知道,三個禁地的復活儀式要全部摧毀,才能讓格雷剋死絕。」
「如浩漭天地,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宗派勢力,一遇到外敵入侵,就會立即報團取暖般,我覺得我們在格雷克的死亡一事上,的確可以先合作。」
「而且,他曹逸給出的誠意,似乎也還不錯。」
譚峻山說這句話時,望向虞淵。
陳青凰也隨之看來。
去血魔族另外一處禁地,和血魔族的長老廝殺,曹逸需要依仗譚峻山,還有陳青凰和虞依依的力量。
但,想要去另外兩個禁地,則依賴於斬龍台。
執掌著死亡巢穴,毀滅巢穴的陳青凰,也沒有能力,從一顆枯竭的心臟,將他們送到另外兩顆。
曹逸就是明白這點,才會如此大方的,捨棄在此方禁地的後續收穫。
他所圖的,是虞淵現在的答應和認可,然後可能在最後一個禁地,在確保格雷克的復活儀式真正失敗了,再做別的計較。
「先看看他的誠意,看看他對格雷克的復活儀式,是不是如他所說的那麼精通。」虞淵沉聲道。
「哈哈哈!」
曹逸的長笑聲,從每一朵絢爛多彩的祥雲傳來,「我從安岕山的靈魂中,獲知他們和血魔族的淵源,得到老一輩那位血魔族大長老的殘存記憶時,就在參悟血魔族的復活儀式,因為我想要的東西,會用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去圖謀。」
「此刻,我能在此,我敢在此,自然是對自己有信心!」
「你們稍等一會,就知我所言,有沒有吹噓成分。」
更多微小的異光,在那顆微縮的心臟內傳來,漸漸地,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覺出,吞月猿殘存的血能,再沒有向那顆心臟進行輸送了,格雷克的復活儀式,至少在這一刻是停止的。
呼!呼呼呼!
所有的異光,祥雲,流向心臟中的那團血色晶塊。
虞淵等人在外面,相互交流著眼神,提醒對方暗自戒備,然後默默等候。
一刻鐘後。
那顆微縮枯竭的心臟,漸漸向外擴張膨脹,如充了氣的皮球般。
一襲青色長衫,衣衫流轉著青耀寶光的曹逸,在擴張的心臟內,以茫茫的白霧靈能,裹著一塊血色剔透的晶塊。
晶塊中,隱約可見一具骨骸,似在白骨生肉,凝鍊筋脈血管。
曹逸指著那血色晶塊,朝著虞淵露齒一笑,「此物,只有用你的那座生命祭壇,去嘗試煉化消融。當然,我也有這般能力,但我暫時不和你爭搶。」
虞淵一怔。
「你進來,還是我出去送給你?」曹逸怪笑起來,「你要怕我使詭計,我就送出來給你。」
「那你送出來吧。」虞淵謹慎地說道。
他對這位心思難測的玄天宗老輩奇才,一直頗為忌憚,絕不會意氣用事,不知死活地一頭闖進去。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