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祖安的擔子

虛無，枯寂，不存一物。

沒一絲一毫的天地能量，沒有風，生靈絕跡，不論死物還是活物，一概不剩。

在任何星空禁地，他都沒見過那樣的虛無！

那種令人絕望的虛無枯寂，他偶爾想起時，都會覺得詭異，覺得不太舒服。

盈靈界，的確存在著「源界之門」，且還有呈蝶翼般的兩扇。

也確確實實以盈靈界為起始，在虛空靈魅、墮落神樹和迪格斯的幫助下，朝著外界不斷吞沒著各種各樣的力量。

難道，一扇「源界之門」因此而發生了變化，成了所謂的「深淵混洞」？

從而，造成了邃林星域的絕對虛無？

邃林星域本為天外戰場，除了有著極其混亂汙濁的各式力量外，因大家意識到盈靈界的不妥，在大災難發生前幾乎就全撤離了。

所以，災難發生以後，造成的後果，也在能接受的範圍。

可如果，那一扇「源界之門」不是出現在邃林星域的盈靈界，不是在盈靈界變幻為的「深淵混洞」，要是最終的災難發生在別的星域……

虞淵不寒而慄。

「你是說？」

好半響後，他才重新冷靜下來，講話時變得和祖安一樣謹慎，「在我們浩漭，在你合道的臨天山脈，那個源界之門也有可能在將來，變化為深淵混洞？」

鬼神幽瑀灰白色的眼瞳，彷彿燃起了森白光爍，他也極為重視此事。

「我在臨天峰多年，我一直做的事情，就是隔絕有源界之門的深谷。我一邊禁止所有的人涉足其中，一邊還將臨天山脈流轉的靈力，其他屬性的氣息，一概給攔下來。」

「我要確保沒有生靈，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湧入那個深谷。」

「因為，在合道臨天山脈的那天，我就隱約感覺到，深谷內的源界之門，裏頭那位源界之神的意志，貪婪地，試圖吞沒能吞沒的一切！」

「它想吞沒浩漭眾生，靈氣，山川河谷，界壁器物。」

「我鎮守在此，就是不給它壯大的機會，不讓任何生靈接觸它。」

「不讓它，有那麼一絲一毫，成功的可能性。」

「可是……」

祖安幽幽一嘆，頹然說道：「我還是能感覺到，它依然在變強。」

「畢竟，星河中的源界之門，不僅僅隻存在於浩漭。所有成形的源界之門，都是它滲透過來的觸手和眼睛，都能幫助它增強力量。」

「除不掉？」幽瑀開口。

祖安臉上都是苦澀，他怔怔地看著「觀天寶鏡」凝為的小池塘，「我在很早前，就和韓邈遠提過這扇源界之門。韓邈遠和妖鳳兩個，不止一次親自過來查探，但……」

「他們的說法就是，這個神奇的源界之門，依託在浩漭的大道規則上。韓邈遠和我打了一個比方，說如果將浩漭視為一個人，此源界之門，已經成了這個人身上的毒瘤，並且還是難以根除的那種。」

「他和妖鳳也不清楚，源界之門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兩人的感覺，就是未能參悟源界的秘密，就清除不了這個毒瘤。」

「冒然去剔除，有極大可能破壞浩漭的道則根基，造成他們也無法預料的後果。」

身為此方小天地的主宰，祖安顯得有些無奈。

「我深感，源界之神的意志，在另一邊越來越強。沒有封神前，我對那深谷的封禁，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我向韓邈遠提過，我要一席神位，不然我怕壓不住源界之門。」

祖安臉上露出了諷刺的表情，「韓邈遠沒有答應。飛霞，只是小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韓邈遠也無法確定，我坐鎮臨天山脈那麼多年，如此近距離，且長時間地接觸它，是不是也被它給侵蝕了？」

「人心難測，韓邈遠有一向多疑，他擔心我被它侵蝕，怕給我一席神位後，反而直接導致源界之門的劇變。」

祖安呵呵低笑，言辭間，都是對韓邈遠的不滿。

「他不給，我又能時時刻刻感受到源界之神的壯大，這令我寢食難安。我，當真是為浩漭眾生操碎了心。所以，即便是為了浩漭，我也要謀奪一席神位！」

「當神魂宗和黎會長找來，給我許諾以後，我沒任何心理負擔地就答應了。」

他就此打住。

虞淵和幽瑀兩人，琢磨著他這番話透露的訊息，心情和他一樣沉重起來。

一瞬間，兩人都理解了祖安，知道祖安這些年背負著多麼大的壓力。

他感覺到了「源界之神」的強大，對浩漭的野心和滲透，原來的自在境巔峰，因長時間無法突破，讓他抵禦的越來越艱難。

神位的缺失，也製約了他，讓他不能持續地強大下去。

而神秘的「源界之神」，卻能通過任何區域的「源界之門」，不斷地壯大自己的力量，然後對他形成更強壓力。

他快撐不住了，便去找韓邈遠索要神位，韓邈遠又怕他和「源界之神」接觸太久，靈魂已被侵蝕……

虞淵忽然很同情這個老友。

怪不得，祖安終年坐鎮臨天山脈，可每一次見面，都一副心事重重，壓力山大，怎麼都開心不起來的樣子。

因他前世是洪奇，未踏上修行路，而「源界之門」又關乎重大，祖安便沒多說。

原來，這麼多年以來，他竟然肩負著如此重大的使命，有如此大的壓力在身。

「韓邈遠，這次匆忙地舉辦這場議會，還放下對神魂宗和商會的成見，只因盈靈界的那場災難發生了。是我，告訴他韓邈遠，臨天山脈的源界之門如果解決不好，盈靈界的毀滅慘案，有極大可能也會在浩漭上演！」

虞淵道：「我懂了。」

也在這時，他開始去述說，他在盈靈界的遭遇，他曾接觸過的那方秘地。

「邃林星域徹底虛無前，我，應該是被源界之神帶走過。我去了一個地方，那裏除了虛無枯寂外，還冰冷黑暗。在我的腳下，有一圈圈的彩色漣漪向外蕩漾，彷彿能延伸向別的時空。」

「當時，附體迪格斯的源界之神，就站在我面前，如那個世界的中心。」

「在我腳下的彩色漣漪底部，彷彿是無盡的黑暗，可我卻感覺到，有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神秘生靈，在用力地衝撞著那層層漣漪，想要撞碎後衝出來。」

「……」

虞淵詳細說出當時的感受。

幽瑀眼中異光閃爍，聽的極為認真，唯恐漏過一個字。

祖安震驚地望著他，在他說完以後，竟然半天都沒吭聲。

「最終，我以斬龍台，炸碎了這個幻象之境。附體迪格斯的源界之神，也未能完成對我靈魂的侵蝕。等我再次醒來以後，盈靈界沒了，邃林星域也沒了，已經完全虛無化，彷彿所有的一切皆被吞沒。」

虞淵如實地講述。

這時，幽瑀嘴角輕扯，眼神玩味。

彷彿在說，即便那傢夥是「源界之神」，等真正觸及到你的靈魂深處，恐怕也只會吃不了兜著走。

「那不是幻象，也不是源界。」

祖安緩緩平復著心境，他此刻看虞淵的眼神，彷彿在看著一頭從未出現過的魔怪，「我如果沒猜錯，當時的源界之門，已經成功變化為了深淵混洞。而你，則是被源界之神引導著，瞬間穿過了深淵混洞。」

「你，可能到了連羅維，都沒到達過的地方。」

「羅維只是迷失在深淵混洞，他沒有能成功地穿越過去，他就在其中徘徊著。」

「等接觸到源界之神的意志，還有那隻虛空靈魅的靈魂，羅維嗅到了不妙，於是拚命地逃了出來。」

「……」

「那是何處？」幽瑀插話。

連他，也被祖安給勾起了好奇心，急切地想要知道，虞淵當時抵達的地方，到底是何處了。

「深淵之門！」

祖安一聲輕喝，面色凝重無比，道：「你被源界之神帶領著，通過剛剛成形的深淵混洞，直達深淵之門。在你腳下，蕩漾著的層層彩色漣漪，就是深淵之門！再往下，就是傳說中的深淵了！」

「你竟然到達了，大魔神貝爾坦斯去過的地方！」

鎮守臨天山脈的他，時常以陽神坐落於此，本體真身在天外另有重任。

因為深知「源界之門」的詭異，活動在天外星河的祖安，其實一直在收集和深淵混洞，還有「源界之門」相關的消息。

可以說，他是整個浩漭，在這方面了解最深的人。

就連外域星河深處，也幾人知道「深淵混洞」裏面有著什麼，不知道穿越之後，將會抵達何處。

祖安卻知道。

他不僅知道穿過「深淵混洞」以後，就能抵達「深淵之門」，還知道大魔神貝爾坦斯，曾不止一次地踏足其中。

比什麼虛空靈魅，墮落神樹之類的，更早前就去過。

「貝爾坦斯讓大祭司裡德來過，為韓邈遠帶來了，關於深淵和源界之神的消息。」虞淵先告知這個，然後道：「深淵之門是什麼？我當時腳下，那片無盡的黑暗，難道就是深淵？源界之神和深淵，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