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皙在亂石堆砌的島上,六神無主,不知該何去何從。
藍色晶體在星燼海域上空,虐殺各方宗派的長老,吞沒三魂,令一具具血肉軀體,沉落向海底深處。
她禦動著七條巨蟒,破不開那封禁結界,不敢長時間在高空停留,以免成為新目標。
於是,隻好尋一座偏遠孤島,默默等候轉機。
這天,她心神一悸。
「灰鴉大人!」
徐子皙悄然凌空,就看到一座枯骨樓閣,在雲層內呼嘯著飛逝。
枯骨樓閣,就是原先落在妖族島嶼,她和灰鴉所在的那座。
大日懸空,艷陽高照。
而那枯骨搭建的樓閣,則是忽然綻放出,美玉般的瑰麗光澤,充盈著驚天動地的妖能,且有陣陣大妖的咆哮聲,從中轟然傳來。
諸多神異的妖文,也在那枯骨樓閣漂浮而出,妖文竟吞吐著太陽光輝,迅速壯大。
巨大的,淚滴形態的藍色晶體,尾隨著那枯骨樓閣,緊追不捨。
瑩瑩藍色光暈,在天空中如海水般,向那枯骨樓閣蔓延。
簇簇白色雲團,被藍光一一碾碎。
縮在孤島的徐子皙,人在下方,眺望著枯骨樓閣的離去,感受著驚心動魄的能量波盪,看著藍色晶體的追擊,臉色再變,淒然道:「灰鴉大人,祭出此座骨樓,竟然也只能四處躲避?」
她深知,那座枯骨樓閣的神異之處。
她知道樓閣的枯骨,源自一位妖神,在最終蛻變妖神前,所碎裂的遺骨。
枯骨主人,突破到十階,成為妖神,重鑄妖身之後,將原來的遺骨留下,最後就成了那座樓閣。
那位成就妖神前,破而後立的遺骨,有著莫大神威,固如金湯。
依照妖殿的說法,那樓閣是不允許脫離海島的,如今灰鴉躲在裡面,凌空飛逝,自然是被逼上絕路了。
灰鴉大人,都被迫要祭出那座枯骨樓閣,其餘人呢?
她忽然就知道,早前留在這方海域的,各大宗派的領頭者,恐怕是死光了。
灰鴉大人無奈之下,躲藏在那枯骨樓閣,到處避讓著,只為了拖延時間。
「希望那些離開者,如方耀般的傢夥,能早點過來。」
徐子皙希冀著,像方耀般的大修,提前回歸接引那些試煉者時,能覺察出不妙,將星燼海域的異變,告知魔宮、妖殿。
待到
魔宮、妖殿,自在境大修,九級大妖尋來,星燼海域的困局自然能解。
……
海下。
遊魚般靈動掠動的虞淵,一邊感受著破玄境的奇特,一邊時不時地,和那魔宮黑潯的魂音,以「煞魔鼎」交流一二。
他已得知,黑潯並不在「煞魔鼎」,也不在海下。
只因黑潯曾在「煞魔鼎」待過,參悟過「煞魔鼎」烙印的魔紋奇妙,勒破一種魂音和「煞魔鼎」勾連的方式,才能和他進行交流。
「煞魔鼎」畢竟是神器,便是遭受了破壞,依然有無窮玄奧,即便「深藍幽幕」也不能遮蔽。
黑潯隻說,他被困在外面,不說因何而困,也不說具體位置。
卻反覆強調,甚至罵罵咧咧地,要求虞淵別和溟沌鯤靠近。
倚老賣老的黑潯,一味的吩咐,令虞淵大為不爽。
到了後來,虞淵從黑潯口中,問不出個所以然,又不想聽命於黑潯,索性將沉浸在內的心神念頭,從「煞魔鼎」脫離。
黑潯的後續魂音,他一概不理。
「嘿!」
許久後,虞淵扯了扯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因為,熟悉的隕落星眸,已映入眼簾。
他看到了柳鶯,看到了溟沌鯤,還有蘇妍、孔半壁……
只是柳鶯哭喪著著臉,本顯得很是頹喪急躁,瞧見自己後,才神情振奮,連連揮手。
蘇妍、孔半壁當然滿臉驚喜。
「溟沌鯤……」
內心嘀咕一句,他悄然提速,朝著隕落星眸接近。
溟沌鯤一赤紅,一瑩白的小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還沒有抵達隕落星眸,它的魂念意識,已先一步過來,「小子,那煞魔鼎,沒有被你帶出來嗎?」
虞淵愣了下,在海水中搖了搖頭,心湖微動,「我只在裡面修鍊了一陣子,沒有能力將此神奇器物,納入囊中。」
「你修行的魔決,和那器物一脈相承,你本該最有希望的。」溟沌鯤似乎很遺憾,「沒能帶出煞魔鼎,太可惜了。我告訴你地方,讓你進去,是對你充滿期待的。」
「我怕你們久等,又擔心血祭壇尋來,借那鼎內殘存的餘力,突破到新境界,就走了出來。」斟酌著用詞,虞淵謹慎地回訊,「沒想到我出來了,你們一個都不在了。不是說好了,會等候我嗎?」
「以為你出不來了。」溟沌鯤道。
它那兩隻充滿智慧的小眼
睛,奕奕有神地,悄悄審視著虞淵,彷彿要看個透徹。
本來心存疑惑,還以為瞞不住的虞淵,發現不論溟沌鯤如何看,那煉化之後,融入氣血玄門的「煞魔鼎」,都沒有一點氣息外溢。
除黑潯,曾在內部參透一簇魔紋,留下後手,其餘人根本嗅不到「煞魔鼎」的動靜。
他忽然安心了,嘴角噙著淡然笑容,向隕落星眸而去。
「呼!」
一道星能流光敞開來,接引他進入其中,令他站在了柳鶯和溟沌鯤之間。
那把劍鞘,在他站定之後,有意無意地朝向溟沌鯤。
溟沌鯤被那劍鞘指著,分明顯得不太自在,漂浮不動的軀身,輕輕扭動著,似在不斷地避讓。
「那劍鞘,你別指著我,我覺得不舒服。」溟沌鯤道。
「別緊張,我只是習慣了,不是針對你。」虞淵在進來後,不再以心神傳音,而是哈哈大笑,彷彿和溟沌鯤開玩笑,「咦,你還沒有想到辦法,找到人,助你破禁而出?」
「虞淵!你從何處請來的這位妖族大爺?」
柳鶯忽然發飆,指著溟沌鯤,喝道:「我們本來在那鼎外等你,它說血祭壇極有可能過來,就要我們走。我想繼續等候下去,結果它強行奪取了隕落星眸,由它禦動著隕落星眸,將我們所有人帶走了。」
杜璜也道:「我們的確想等你的。」
蘇妍則緩緩點頭。
虞淵心中雪亮,微微點頭之後,擺手說:沒關係,不要緊,嗯?
他驟然看見,另一端發生的慘烈戰鬥,看到在那魔宮少年莫硯的指揮下,魔宮、赤魔宗、天邪宗、穢靈宗和血神教的人,正在對陸白蟬那些人,進行著血腥的屠殺。
他看到了一具具,分屬雲水宗、寒陰宗,玄天宗的屍體。
「為什麼變成這樣?」他吃了一驚。
「天邪宗的噬骨梭,需要血肉精氣,需要亡魂來發揮至強威力。只有如此,才能和晶璃瓶配合著,攻破那什麼你說的深藍幽幕。」孔半壁又解釋了一次,「魔宮的那個少年,主導了對陸白蟬等人的殺戮,就是為了破開光幕。」
他這麼一說,虞淵頓時明白了過來。
一道冰瑩身影,如化作一塊冰棱,海下飛射。
她張開口,朝著隕落星眸,蒼白嘴唇輕吐:「救救我們。」
「是你那未婚妻。」杜璜怪裡怪氣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