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該如何
柳卿的遇刺迅速成為京城茶余飯后的話題,大家都知道,這事玩大了。
第一八六章 如何交待
安靜的書房仿佛無人存在,很久很久,闕子墨都沒有變換坐姿,腦子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誰也不想認輸,卻又因為勢均力敵而分不出勝負。
再這么拖下去,等柳家也查明真相,皇家要是沒有表示的話,他真不敢想像柳家會如何做。
維護皇家利益的觀念早就在他腦子里生根,每件事最先考慮的都是皇家,可是這次,他做不到,他無法置希及于不顧,連處理正事都無法靜心,眼前總閃過那把插在希及胸膛上的匕首,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們就天人永隔了,讓他如何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老二,老二,你可真有本事,生生的把偏于皇家的人推遠,要是柳家因這事和皇家離了心,皇兄去哪里再招攬到柳家這樣的家族,柳家的輔助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從腰上的扇袋里抽出扇子,自從在希及那里得到這把扇子后他便一直隨身帶著,從來沒有離身過。不久前聽希及無意中說過紙張代替綢緞做出來的扇子更有手感,他一直在等著希及做出來好再去討一把,嗯,得順便求一首詩,他的詩可不易求。
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匠人就做不出來,可能還會做得更好,但是,他更想從希及手中奪得,要是他能主動送自己一把就更好了。
不過,要是這事沒處理好,不要說扇子了,以后能不能再見到人都得兩說。
老二啊老二,你的舉動毀掉的不止是柳家對皇家的善意,更可能搭上你皇叔下半輩子的幸福,我怎么能允許,怎么能。
抹了把臉,把要呈上去的東西收拾好,衣服都來不及換,闕子墨便闖去了皇宮,這事首先要告知的便是皇兄,動他的孩子總得要他點頭才行。
不知道皇兄會如何選擇。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完那些東西,他是該稱贊二小子的好手段,還是該怒罵他的沒遠見?
那是柳家,目前所知的傳承得最久的一個家族,最主要是,他不止是好好的傳承下來了,還非常昌盛。拋開那個輔助之名不說,柳家這一代出的這個柳希及便是個不遜色于柳家祖上的任何一個。
他還這般年輕,要是用好了,以后還指不定可以把大預朝帶到怎樣的一盛世去,就算嫉妒,就算眼紅,他不知道去巴結巴結,居然用了這么蠢的手段。
一般人確實是查不出來,使用了這么多跳板,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確實是好手段,但是那是柳家,這京城之中不知道暗藏了多少力量,怎么可能會查不出來。
也許這個時候,柳家的人就已經在商量對策了。
抬頭望了眼微微低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人,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來,皇帝卻是知道他這個弟弟是惱極了。也是,花了這么多心思慢慢靠近,連心意都還沒有讓人家知道便有可能什么都打了水漂,他沒直接去逮人已經是很顧及他這個兄長了。
“你打算如何做?”
闕子墨抬頭,眼中波瀾不興,“皇兄,這得看你決定如何做。”
“哦?!你的意思是,要是我要保下二小子,你也會聽從?”
闕子墨不吱聲,面前這人是皇帝沒錯,但同時也是把他帶大的兄長,所以難得的,他發了犟。
你兒子有很多,弟弟可只有一個。
皇帝苦笑著搖頭,聞聽的態度足以說明問題。就算他想保,他也不善罷甘休,雖說不會要他性命,折騰得他一輩子忘不了的手段聞聽絕對有。
可是,“老二暫時不能動。”
闕子墨猛的抬頭,腦子里快速轉動起來,皇兄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過了,這話里的意思絕對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皇兄這究竟是……
眼前一亮,“您是要拿他當磨刀石?”
真聰明,皇帝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幫兒子里,沒有一個及得上這個弟弟,“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只有老二和老三斗得旗鼓相當,其他人都不行,老三還需要磨礪。”
“可是,柳家絕對不會查不到這事背后有哪些人的影子,皇兄,要如何向柳家交待?”
皇帝起身在書桌前踱步,兒子他有,也能再生,但是柳希及只有一個,他的腦子比朝堂上那一幫子人合起來都要管用,有他輔助,何愁迎不來盛世,更何況柳家已經有人入朝,就算他們比不得柳希及,他也相信比其他人要強。
“傳朕旨意,吳美人教養皇子不當,打入冷宮,六皇子膽大妄為,闖下滔天大禍,禁足于居住,沒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如有違者,全給朕去陪老六。”
“喏。”內侍恭敬的領著口諭躬身離開了。吳美人和六皇子這是徹底失寵了。
“皇兄打算如何處置二皇子?要是一點表示都沒有,柳家不會滿意。”對于那兩人的結局,闕子墨不會太關心,被人頂在前面的炮灰而已,被利用也只能怪他們太無用。可是二皇子這個隱在幕后的禍首不一樣,要是換做他來處理……
皇帝雖然也惱怒于老二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但是對于闕子墨難得一次的咄咄逼人還是有些不滿,“為了一個男人,對親侄兒都要下狠手?”
被憤怒沖昏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他怎能忘了,這人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兄長,要處置的還是他的兒子,有所偏頗是肯定的,“皇兄,臣弟是心疼希及,畢竟只差那么一點就……可是,臣弟現在想的更多的是,是怎么向柳家交待。讓柳家不和皇家離心,柳家沒受皇家一點恩惠,反倒是皇家得了不少利,柳家,不是皇家可以輕易拿捏得住的,更何況,要是希及不能為皇家所用,很可惜。”
希及要真是不在掌控之中,皇兄你能放心嗎?帝王心術他并不是一點不懂,若不然也不會和皇帝相處得這樣,皇帝的猜疑心是最強的。
也不知道皇帝有沒有信,這個話題就這么被忽視過去了,“朕還是那句話,老二暫不能動,至于明面上是這樣,暗地里你要讓他吃個什么虧,朕也不會阻止,不要傷了他的根基就行,以后他要真是被老三收拾了,不也是給柳希及報仇了嗎?”
“臣弟知道要怎么做了,若是皇兄沒其他吩咐,臣弟現在就趕去柳家一趟,總不能讓他們找上門來。”
想到柳希及,皇帝也不是不慶幸,他要是真是出了什么事,動手的還是皇家的人,柳家必定會有所動作,“去庫房找找有什么好東西,你要是覺得柳希及會喜歡的就挑去,朕再派人去藏書閣拿幾卷珍卷過來,他會喜歡的,就當是陪罪了,老二的事你好好和他們解釋解釋,朕不希望柳希及心里留下疙瘩。”
“臣弟遵旨。”闕子墨行禮退出書房,心底苦笑,這可真不是個簡單的任務。
不過想到能明正言順的要求見希及了,心底又多了絲雀躍,不知道那人這幾天是不是乖乖的在養傷,以他的性子只怕是不耐那么躺著。
事實確實如此,在床上躺了幾天,除了吃藥吃飯就是睡覺,一開始精神差,易疲憊,睡的時間多還好,就當是睡美容覺了。可是當傷口不那么疼了,柳卿就覺得身上有無數的蟲子在爬,恨不得馬上好好洗個澡才好,雖然秋天了,可是還是很熱,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粘乎乎的過了好幾天已經是她的極限,再這么下去她會瘋的。
“全嬸,我想沐浴,保證不會讓傷口沾水的,你就行行好放行吧。”口都要說干了,全嬸還是搖頭,很堅定。
柳卿無奈,要是有個熱水器就好了,一扭開就有熱水,哪用得著這么求,可現在要不求著,上哪提熱水她都不知道。
“小姐,不是奴不讓您舒坦,等傷口好了自然會讓您洗個痛快,現在只能每天給您擦擦,放心,您身上很干凈,奴每天都幫您擦過了,您就不要折騰老奴了。”
老奴都出來了,她還能說什么,柳卿閉上眼,自從受傷后,她就沒從全嬸那占到上風,處處被壓制啊,這人表現自責的方式怎么和別人這么不一樣呢?
“卿丫頭,今天感覺怎么樣?”人未到聲先到,中氣十足不像是出自垂垂老矣的人之口,幾天相處下來,柳卿能感受到柳氏族長對她的疼愛,只是身上壓著傳承的責任,首先是族長,然后才能是爺爺,其實她很能理解,大家族不都是這樣的嗎?柳卿想。
“好多了,不知道還得在床上躺多少天,全嬸都不讓我動一下。”
“阿蘭做得好,你這樣哪還能動,傷口裂開了怎么辦?好好養著,等大夫說你能下床了就沒人攔著你了。”照例讓人搬了椅子在床邊落坐,看柳卿的神色比昨日見著又要好,眼底閃過欣慰,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心下又沉悶了起來,這皇家啊,就沒有一個好易與的。
“卿丫頭,幕后之人查出來了。”
柳卿睜大眼,“究竟是誰恨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