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因著方便要他去送。他既然不願意,那他另外派人也就是了。只是今天鈺軒的心情好像有些奇怪,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
轉開話題說了兩句,寧鈺軒留他下來用膳,寧明傑也便同意了。
溫婉那邊依舊是在忐忑,一張臉上盡是無辜的神色,看起來可憐極了。揉著帕子小聲問檀香:“進宮會有什麽事情啊?”
檀香將房門關上,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婢覺得,侯爺也許是有些懷疑您,故而想帶您進宮去看看。不過明日宮中無大事,只有康元郡主的生辰。”
又是康元郡主。
溫婉垂著眸子,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寧明傑在侯府用過午膳,又被寧鈺軒帶到兵部去走了一趟,一路上他都像個關心自己兄長婚姻家庭關系的好心弟弟,幫著勸解道:“康元郡主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表妹,既然嫁與了你,也是皇上對你的重視。你怎能因為瑣事就忽略了郡主的生辰?郡主想必也是跟你賭氣才去宮裡過生辰的。”
聽著他說,寧明傑抿唇:“你希望我進宮去陪她?”
“何止,你該將康元郡主帶回府去,兩人好好培養感情才是。”寧鈺軒道:“自己的妻子,還是要好好呵護才是。曾經有那麽個人,我不就是因為沒好好珍惜,現在才追悔莫及麽?”
寧明傑看他一眼:“你倒也知道?”
“自然,所以現在才來奉勸你。”寧鈺軒輕笑:“憐取眼前人。”
寧明傑微微皺眉,他與康元成親也有這樣久了,兩人似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那一次靖州她將人送走惹惱了他之外,兩人好像就沒什麽交流了。
因為是皇上賜婚,他也明白皇上的心思,無非是要靠他安邦,他安也就是了。如今江山安穩,他是沒有什麽別的想法的,趙離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他自然要回報其一生的忠誠。
至於康元,現在想想,他也的確是虧欠了。
“那,你便將兵部的事情安排一下,我明日便不讓康元進宮了。”寧明傑道。
“皇上在宮裡都準備了宴席,你怎能讓郡主不進宮。”寧鈺軒瞥他一眼,搖頭道:“打了幾場仗,人都打傻了,你不會等宴會結束之後親自去接她,給郡主一個驚喜麽?”
“驚喜……”想想隨意買的禮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寧明傑歎了口氣道:“也罷,明日你不是也要進宮去看望世子?如果宴會結束,你讓人去宣右門知會我一聲。”
“好。”寧鈺軒笑著頷首,掃一眼他腰間的玉佩,又別開了頭。
第二天下午,寧鈺軒帶著溫婉就入宮了,溫婉打扮成小廝模樣,緊緊地靠著他道:“侯爺,妾身真的怕犯錯。”
“無妨,你什麽也不用多做。”寧鈺軒笑著道:“等看完世子,去宣右門喊一聲明傑即可。”
溫婉一怔,低著頭應了一聲。
寧鈺軒好笑地看向她:“你知道明傑是誰?”
旁人給她介紹,都只會說那是堂少爺大將軍,絕對不會說寧明傑的字。
溫婉一怔,手微微緊了緊,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他道:“妾身不知。”
寧鈺軒沒有責怪她,輕輕替她將耳發別回耳後:“就是堂少爺,你昨日在府裡見過的。宣右門的位置等會我指給你看。”
“……好。”溫婉垂了頭靠在他身邊,白著臉不再說話。
陌玉侯心情算是很不錯,一路進宮,去了太后宮裡請安,又去皇后宮裡拜見。
康元郡主說是找皇上皇后一起過,結果皇后還獨自抱著好好在宮裡逗弄,皇上人倒是不在,出去一打聽,說是在紫辰殿接見康元郡主。
帶好好去禦花園裡散了會兒步,溫婉還直誇小世子可愛,好好抱著寧鈺軒不撒手,小眼睛哭得紅紅地道:“爹爹這次來了又要走,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來?”
寧鈺軒心裡微微緊了緊,抱著好好歎了口氣:“爹爹會很快來接好好的。”
“真的麽?騙人是小狗。”好好扁扁嘴,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雖然皇后娘娘很好很溫柔,可是他好想回侯府,也有好久好久沒看見夫子了。
“嗯,不騙你。”寧鈺軒蹭了蹭他的小腦袋。
“為什麽帶這個人來,也不帶夫子來?”好好看了溫婉一眼,往寧鈺軒懷裡縮了縮:“我想夫子了。”
溫婉的笑容有些僵硬,寧鈺軒小聲道:“下次爹爹來看你,就帶上夫子好不好?”
好好乖乖地點頭:“嗯。”然後小手一摟寧鈺軒的脖子,逮著可勁兒蹭。
時辰看著差不多了,有個小太監一路跑過來在寧鈺軒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寧鈺軒點頭便對溫婉道:“去宣右門知會堂少爺一聲吧,他也該去給郡主驚喜了。”
溫婉點頭,有些僵硬地往外走。她是沒來過宮裡的,萬一走迷路了,也怪不得她吧?
“這邊請。”剛剛來稟告的小太監笑盈盈地追上溫婉,替她引路。
溫婉笑不出來了。
寧明傑重新買了一份禮物,包得好好的拿在手裡。昨天鈺軒說那麽多話,他也就想通了,康元郡主是個不錯的女人,對她好一點也沒什麽不對。一直以來太過冷落,今天給她一個驚喜也好。
溫婉被太監引到宣右門不遠的地方,想迷路也迷路不了,只能上前行禮:“堂少爺,侯爺說時辰已經到了。”
寧明傑看見是她,便頷首:“正好昨日說你也可以去見見康元,我帶你去也無妨,興許你看見她還能想起來什麽。”
溫婉搖頭:“這不太好吧,這樣貿然…”
“無妨。”寧明傑道:“走吧,這裡過去紫辰殿也不遠。”
溫婉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紫辰殿裡,趙離是的確給康元準備了宴席的,只是捧月說她不舒服不想來,他也便就一人陪著康元了。
康元飲了許多酒,眼神都開始有些迷離,癡癡地看著他道:“皇上您可知道,您當初那一紙婚書,讓我一點也不幸福?”
趙離挑眉:“寧將軍待你不好麽?”
康元苦笑:“他那個人,看起來溫暖得很,對人也好,只是心不在你身上,怎麽都是冰涼的。我與他,自新婚夜之後就再也沒有同房過。”
趙離一怔,微微皺眉。
康元大概是喝醉了,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了下去,起身就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為什麽要把我嫁給別人?你很喜歡那玉珍國公主麽?她到底哪裡比我好?皇上,毓兒愛了您這麽多年,為什麽最後要給毓兒這樣的歸宿?”
趙離坐在厚厚的墊子上,腿不能動,只能任憑她哭,歎息道:“是我對不起你。”
他答應了捧月六宮無妃,自然也是要做到的。雖然,將來某一天可能因為利益而壞了這承諾,但是能多有一天,就盡量多一天吧。
康元哭得淒慘,抬頭看著面前這男人。自己愛了這麽久的人,甘願為了他去拉攏寧明傑,獻出自己這一輩子的幸福,他為什麽還是不會動容呢?
抬頭抱住趙離,康元哭著就吻了上去。
趙離皺眉,推開康元低斥了一聲,康元卻是哭得梨花帶雨地問:“連毓兒生辰這天,皇上都不能讓毓兒圓滿一次麽?就當,就當是給毓兒最後的恩賜了。”
空氣裡有些燥熱,趙離看著面前這哭花了的一張臉,歎息了一聲,終於是沒有再推開。
外頭守著的大太監揮手讓一眾宮人都退了下去,隻留他一人在外頭守著。四周寂靜無聲,大殿裡的聲音也沒有怎麽壓抑,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毓兒愛您,皇上,毓兒愛您啊……”
寧明傑站在紫辰殿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冷了下去,手裡捏著盒子,渾身都僵硬了。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瞧見他,連忙喊了一聲:“皇上,鎮遠將軍求見!”
大殿裡的聲音頃刻間消失了個乾淨,趙離衣裳還沒怎麽亂,康元的衣裳卻是一塌糊塗,忙慌慌地整理著。
“公公不必通報,我在這裡等郡主出來便是。”寧明傑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太監臉上也有些尷尬,笑著道:“將軍別誤會,郡主這是喝多了,方才胡亂喊著呢。”
“嗯。”寧明傑垂了眼。
殿門打開,康元有些跌跌撞撞地出來,萬分意外地看著寧明傑:“將軍怎麽會……”
再一側頭,就看見了他身後做小廝裝扮的溫婉。
這是怎麽回事?溫婉為什麽會和寧明傑在一起?還來了這裡?康元心裡又驚又怒,壓根沒有顧慮自己此刻是個什麽模樣,衣裳不整,頭髮凌亂,脖子上還有一個印記。
寧明傑冷笑一聲,轉身就往回走。手裡的盒子重重一丟,就丟進了不遠處的花叢裡。
溫婉低眉順目地跟著走,她這是要遭池魚之殃啊,郡主別以為將軍是她引來的才好。
“將軍!”康元有些慌了,回頭看看紫辰殿,連忙又追上寧明傑。
趙離坐在紫辰殿裡,皺眉宣了太監來問:“外頭怎麽回事?”
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鎮國將軍不知何時來了,帶著康元郡主已經離開。”
“為何他進宮也沒有人稟告?”趙離一掃桌上酒杯,頗為惱怒地問。
“將軍進宮好像就是為了接康元郡主,沒有往這邊遞要覲見的牌子。”太監嚇得腿都軟了。
趙離覺得頭疼,揉著太陽穴道:“今晚之事是朕與康元郡主都喝多了,鬧著玩笑。誰敢將風聲透去皇后那裡,那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太監應了,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康元一路追著寧明傑出宮,但是男人走路怎麽都比女人快,沒一會兒溫婉和康元兩個就遠遠落在了後頭。
“誰帶將軍來的?”康元目光如箭,像是要穿透了溫婉。溫婉一臉無辜,低頭小聲道:“婉兒只是聽侯爺的吩咐帶將軍來…”
“侯爺的吩咐?”康元郡主停下了步子,擰著眉將溫婉拉到了宮牆邊一處無人的地方:“真是笑話,他吩咐你,你就帶著將軍來讓我下不得台?溫婉,你可別忘記了,那男人可是將你圈禁起來的人,沒有我,你可想不到辦法出來!”
溫婉抿唇,低頭道:“婉兒不是故意的,怕是侯爺有意要揭穿郡主…”
康元郡主是她的恩人,大皇妃得知她被幽禁,都再也沒了消息,想必是放棄她了。而康元郡主卻是給她出了裝失憶的主意。陌玉侯為了掩蓋聶桑榆的身份而圈禁她,那麽她忘記一切,只要裝得像一點,再想法子讓柳寒雲幫忙,自然就能翻身。
為了不被識破,溫婉對著鏡子練習了一個月。她不要一個人孤老終身,寧鈺軒負她,聶桑榆欺她,她總要找機會一一還回去。哪怕心裡再多怨恨,再多痛苦她都壓住了,她的眼神現在誰也看不出破綻,人果然是要到了絕境才能迸發力量。
聶桑榆的身份是她最後的王牌,她誰也沒告訴,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讓她不得好死。解禁了薔薇園,只是第一步。
但她沒想到剛一出來,寧鈺軒就會帶她進宮,會讓康元郡主這樣誤會她。
溫婉咬碎了牙,極力解釋:“婉兒絕對沒有要害郡主的意思。”
康元郡主在氣頭上,一邊理著衣裳發飾,一邊帶著哭腔道:“今日之事,將軍是一定不會原諒我,我該怎麽辦?”
她心系的是趙離,但是畢竟是寧明傑的正室。今日之事若是寧將軍要追究,就算她是堂堂郡主,也是要不得翻身的。
溫婉想了想,道:“郡主不妨再去求一求皇上,也只有皇上能救您了。”
再聰明的女人遇見這種事也會亂,康元幫著趙離做事已久,有些小手段,但是對朝政之事卻不是很明白。溫婉出這餿主意,她竟然也覺得不錯。
於是康元郡主就沒有出宮,而是折返回去找皇帝。也就這麽生生錯過了給寧明傑解釋的最好時機。
寧明傑一路出宮,氣得眼睛微紅。他沒想過皇帝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投靠當初的二皇子門下已久,幫著他出謀劃策,那時候趙離還不過是后宮裡不得寵的皇子而已。他明面上借著寧鈺軒給的機會投靠三皇子,實際上一直以來幫的都是趙離。
他自小家訓之中有一條便是忠誠,一旦效忠一人,便是不可背叛。他效忠了趙離,替他拿下了江山,結果到最後,反而被自己效忠的人給背叛了。
真是可笑。
“明傑。”
急急出了宮,寧鈺軒不知從哪裡出來,笑著看著他道:“結束了?郡主呢?”
寧明傑停下步子,有些沙啞地道:“你看完世子了?那陪我去喝酒如何?”
“好。”寧鈺軒笑著應下,出宮與他一起上了馬車,往酒肆而去。
康元郡主回去紫辰殿,皇后卻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坐在趙離的對面,看著他有些驚慌的臉,未發一語。
“皇后娘娘。”康元知道這位皇后是個好脾氣的,先前好像是病了一陣子,之後就沒怎麽與皇帝親近了。她不如就趁著今天這機會,將一切都說明白了,說不定皇后心軟,還就幫她了呢?
捧月回頭,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毓兒還未出宮?”
“毓兒有事稟告。”康元鼓足勇氣跪下來,沒看見趙離驟然變了的神色,自顧自地道:“請皇后娘娘成全毓兒與皇上,毓兒是真心對皇上的,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方才那一番親熱,雖然沒到最後一步,可是該有的肌膚之親,也是的確都有了。
捧月的表情很安靜。
皇宮上頭的天突然就暗了不少,劃過一道閃電,京城便下起了秋雨。
季曼睡了一個好覺起來,覺得輕松極了,壓根什麽都不知道,還做了一個好夢。
“東家,這京城怕是要變天了。”嚴不拔站在糧行裡,一臉嚴肅地道。
季曼嚇了一跳:“怎麽個變法?”
“要變冷了。”嚴不拔看了看外頭道:“一場秋雨一場寒。”
季曼:“……”嚇死她了,她還以為要出什麽大事。
幫著糧行的夥計將外頭擺著的幾袋米給抬了進來,就看見街上有一群好事之人怎怎呼呼地道:“不得了不得了,聽聞宮城那頭出事了!”
“怎麽了怎麽了?”旁邊一群屋簷下躲雨的大叔大嬸就連忙八卦了起來。
“今日不知是怎麽,聽聞皇后發了怒,將康元郡主拿著鞭子一頓好打,之後攆出宮來了!”一個人壓著聲音道:“我家閨女在宮裡當宮女,今兒我去右掖門等著省親呢,就聽見幾個宮娥跑來碎嘴。哎呀呀,一直以為皇后娘娘端莊溫和呢,沒想到竟然會拿鞭子打人!”
季曼聽得愕然,捧月鞭打康元?她不過是休息了兩天,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雨下得冷,過了兩天才晴。天晴之後朱玉潤又蹦蹦噠噠地來了,一一解開了季曼的疑惑。
“康元郡主向皇后直言與皇上有肌膚之親,要入宮為妃,被皇后一怒之下打出了皇宮。”朱玉潤一邊抱著點心啃著,一邊跟她道:“那鎮遠將軍倒是個好肚量的,據說是一封休書休了康元郡主,還向皇上寫了忠心表來表明忠心。皇上龍顏大悅之下,賞了他年俸多五百石。說是賞賜,看起來倒像是安撫。”
季曼一邊給她喂食一邊示意她繼續說。
朱玉潤一點也沒藏著掖著,千應臣說的一些猜測,她都一字不漏地說給季曼聽。
“長郡的路快修好了,皇上突發奇想說是要與長郡來一次練兵演習。長郡那易守難攻的地方,皇上讓寧明傑帶一萬人去演練,長郡王那頭還沒回復呢,估計也是覺得咱們皇上是吃多了沒事做的。”
嘴上沒個把門的,也虧得只有季曼一人在聽。
軍事演習?誰沒事吃飽了撐的去軍事演習啊?長郡那一塊怕是成了新帝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時機成熟了,在找機會拔掉吧。
季曼皺了皺眉,長郡王回了長郡,聯絡自然是不方便了,也不知道那位主子打算怎麽辦。
“總覺得快要打仗了,心裡不安得很。”朱玉潤放下吃了一半的點心道:“應臣說朝廷裡看起來是風平浪靜的,鎮遠將軍的事情也沒起多大波瀾,但是我有些擔心應臣。”
“擔心他做什麽?”季曼有些好笑地道:“他是文臣,又不是武將,跟著陌玉侯,誰還能動他不成?”
“你不懂的。”朱玉潤歎息道:“你不知道那種感覺,愛一個人的時候,哪怕他出門去散步都害怕他崴到腳,只要不在看得見的地方,就會擔心突然失去他。”
季曼一愣,彈了彈朱玉潤那光潔的額頭:“你想太多了,沒事的。”
“嗯。”玉潤垂著眼眸道:“日子太平就好。”
太平得了麽?康元郡主被休,皇后因她的事情與皇帝又開始了冷戰,康元郡主之父永安侯也上書了皇帝,無非就是請罪自己教導無方,再請皇上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給康元個名分。
趙離坐在輪椅上,在望月樓之下停留了很久很久,那扇窗子始終沒有打開。他和捧月的誤會是越來越多了,也沒有力氣去多解釋。曾經那個笑得一臉張揚說會護著他的女人,現在也終於是被他傷透了心。
“皇上,康元郡主在宣右門跪了許久了。”太監有些為難地來稟告。
趙離慢慢合上眼:“帶她去后宮吧。”
“是。”太監松了口氣,轉身離開。
康元郡主得到名分只是早晚問題,永安侯的面子,始終也還是要給的。
趙離看了看那高高的望月樓,終於是轉身,自己轉著輪椅離開了。
太和殿裡,新帝召見寧明傑與寧鈺軒。
寧明傑對他的忠誠又經歷了一次考驗,他也就放心地將兵權交給他了。只是陌玉侯…趙離心裡還不是很有把握,雖然世子在他手裡。
等長郡的路一修好,便是舉兵而去之時,他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出差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