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蝶衣冰蓮其實並不是植物,而是真正的妖族。”女妖這樣告訴錢淺他們:“只不過,我們妖力道行微弱,生存條件也頗為苛刻,必須傍水而生,氣候環境若是不適宜,我們也會很快死去。因為難覓合適的生存環境,我們這一族,修成大妖的很少,而且我們這一族,每逢朔日就會沉眠,化成帶翅翼的蓮花,靜靜休養。”
蝶衣冰蓮告知錢淺他們,這一族像是花妖一樣,靠著月華和清露維生,化為原形時吸收靈氣是他們主要的修行方式,因此從不殺生。但妖力微末不代表他們沒有自保手段,蝶衣冰蓮一族,擅長設障和封印。
而眼前這隻蝶衣冰蓮叫做雲意,她和她的父母親族,在那座山上已經生活了幾百年,因為難得找到一處適宜生存的地方,因此蝶衣冰蓮一家在那裡設障,阻止人或動物接近,一家人靜靜在那裡居住修煉,與周邊生物互不打擾。
雲意天性活潑,能夠化形之後,她總是在附近的上山閑逛,有一次出門,剛好碰到了被藤妖纏上的吳老三。
當時吳老三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因為父親腿傷了,頭一次獨立上山狩獵,想不到誤入了藤妖陷阱,幸虧雲意路過,靠著自己微末妖力,與藤妖爭鬥了許久,最後還是靠著設障的本事,靠耍小聰明帶著吳老三脫了身。
被雲意救起來的吳老三當然千恩萬謝,而對人類無比好奇的雲意也挺願意和吳老三說話,因此一路陪著吳老三打獵。
這一次,雲意幫著吳老三獵到一隻豹子。沒過多久,吳老三再次上山,雲意主動找上了他,又幫著他獵到了兩隻上好的草狐。一來二去,兩人就這樣熟悉了,雲意總是陪著吳老三打獵,而吳老三,上山時總不忘帶些山下的零嘴玩意兒來給雲意。
漸漸的,時間久了,吳老三和雲意互生好感,相互表白、花前月下自然是免不了的。吳老三承諾,過些日子,等攢了錢蓋了新房子,就娶雲意回家。
兩人交往已有幾年,雲意當然很信任自己的心上人,也對於自己妖族的身份毫不隱瞞。聽說雲意是妖,吳老三倒也沒表現出特別驚奇,只是對於雲意他們蝶衣冰蓮一族顯得很感興趣,知道雲意一族是價值萬金的靈藥之後,他甚至還貼心的囑咐雲意平日注意安全。
過了些日子,吳老三提出想要見見雲意的父母親族,雲意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聽從父母的警告,將吳老三帶入他們家族的領地。頭一次來拜訪的吳老三顯得有些緊張,但對雲意的父母親人很是尊敬禮貌,雲意的父母對於女兒找了個人類做心上人雖然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麽。
自從吳老三知道了雲意家在哪裡,他每次上山總不忘帶些東西去雲意家看望雲意的父母,日子久了,雲意的家裡人對於吳老三漸漸也沒那麽警惕,雲意乾脆就告訴了吳老三如何繞過她父親的設障,直接進入領地。
雲意甚至已經記不住,到底是在哪次閑聊中,她透露了蝶衣冰蓮逢朔日沉睡的特性,她也不記得,到底是自己主動透露,還是吳老三主動套話,總之,她將蝶衣冰蓮一族所有的秘密毫不保留的告訴了自己的心上人,而吳老三也每天都在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再過些日子,就會娶她回家。
又一次將逢朔日,吳老三告訴雲意,他要去趟鎮上,這幾日不上山,讓雲意好好在家修煉不要亂走,吳老三說,這一次去鎮上買些磚石回來蓋房子,等新屋子蓋好,就可以成親了。
雲意很開心,她笑眯眯的答應了吳老三,告訴他一定會乖乖的在領地等他回來。吳老三走後,雲意並沒有回領地,反而上了山。這幾年,附近老虎豹子之類的珍稀野獸已經被她獵得差不多了,她想走的遠一點,弄些好點的獵物,等吳老三回來的時候交給他。
因為走的太遠,朔日時,雲意沒能趕回領地,隻好在野外一顆樹上簡單設了小迷障,度過了沉睡的一日。 這對於蝶衣冰蓮來說,是極為危險的行為,她們這一族對於妖或者人來說都是大補之物,沉眠時的她毫無反抗之力,若是這時被人或其他妖族發現,雲意必死無疑。
幸運的是,雲意找的地方比較隱蔽,這一日沉眠算是順利渡過,她帶著獵物回家時有些忐忑不安,幾乎可以預見到父親會大發雷霆。但雲意萬萬沒想到,等她回家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一地冰蓮斷根。
雲意當時就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趁著他們沉眠闖入領地,將化為冰蓮沉眠的蝶衣冰蓮全部連根拔起。父母親族全都被殘害殆盡,崩潰了的雲意哭著下山想去找吳老三,卻沒想到,剛剛進村子,就聽見村民議論,吳家一家搬家離開了。她去了吳家的空屋,幾乎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父母親族殘留的靈力,一瞬間,雲意似乎聽到了父母的哭泣,她終於明白,闖入領地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口口聲聲要娶她的男人。
後面的事就很好猜到了,雲意發誓要報仇,她離開了山上,到處尋找吳老三一家,兩年多了,她走過許多地方,熬過了多少次危險重重的朔日沉眠,但她沒有放棄,她要那個男人付出代價,要他為他們蝶衣冰蓮一家賠命。
“我害了誰?”雲意盯著玄靖,雙目中漸漸有紅色的淚珠滴下來:“我到底害了誰?就連報仇時,我都不忘封住妖力和煞氣,盡量避免傷及無辜,我到底害了誰?就因為我是妖,所以就一定是作惡?那他呢?他殺我全家,用我爹娘的性命去換錢,算不算作惡?憑什麽,憑什麽他可以安享富貴,我報仇卻要被你們這些修士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