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你怎會在此?”
流鳶回頭一看,身後站著的,正是她那閉關鎮守星象圖的娘親。算起來,娘親鎮守星象圖已經有三十余年了,母女倆也有超過三十年未見,流鳶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會出現在這裡。
“娘……您,您不是……”流鳶張了張嘴,三十余年未見,就算是母女,也添了幾分陌生之感。突然在這裡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流鳶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但張開嘴卻發現,似乎無話可說。
流鳶的母親是羲和族長老,而她卻資質平庸,自小被送入宗門修煉後,之後就甚少回家,三十年前,母親閉關鎮守星象圖,父親遠遊,流鳶與父母之間就更疏遠了。她甚至連成親都只是簡簡單單地捎個信回族裡,說她成親了,有了丈夫。
溫柔沉默的流鳶,在族中的存在感如此低微,族中親屬也只是在她剛成親時來過信略略詢問幾句,之後就不再關心。這麽多年了,流鳶雖然每隔幾年都堅持回族中看一眼,但不在族中的日子,她總是忘了自己其實是個羲和族人,對她來說,眼下最親近值得依靠的,就只有相伴多年的丈夫明炴,雖然他是妖。
看到流鳶略略茫然,又顯得有些局促的眼神,洞明長老微微歎了口氣。為了鎮守星象圖,她真的是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女兒,當年她閉關時,女兒不過才二十歲而已。而眼前的女兒,看起來與她閉關時差別不大,還是二十上下的模樣,但算算也應該超過五十歲了,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太久了……
“鳶兒啊……是娘對不起你……”洞明長老抬起手,想要摸摸流鳶的臉,誰知她還沒碰到流鳶的面頰,就看見女兒盯著自己身後某處,臉色忡然一變。
洞明長老一怔,順著流鳶的眼神回頭去看,卻發現身邊的女兒猛然跳起來,朝著遠處走來的幾人衝了過去。
“琪兒!”流鳶一把抓住錢淺沒受傷的肩膀,緊接著就一臉焦急地翻開傷口處的碎布,仔細去查看錢淺肩上的傷:“怎麽受傷了?之前娘是怎麽囑咐你的,怎麽不聽話!還是這樣不小心!”
“還有靖兒!”流鳶查看完錢淺的傷口,又手抖抖地去按玄靖腰間的劍傷:“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流鳶剛抬頭想嘮叨兩句,一抬眼又看見了明炴脖子上原本被衣領遮住的紫黑色鞭痕,她急得立刻撲了上去,手忙腳亂的將明炴的衣領扒開,仔細查看他脖子上的鞭痕:“你……你這又是怎麽了?怎麽這樣不小心!走之前我都囑咐過什麽?要小心小心,你們出了事讓我怎麽辦!”
洞明長老呆在原地,看著一向溫柔沉默的女兒居然大著膽子扒開了紅衣男人的衣服,那副嘮嘮叨叨的模樣她居然從未見過。
那幾個人……洞明長老的視線掃過眼前的明炴和錢淺他們,似乎在戰場上有一面之緣。那個紅衣男人,不就是那天獨自對上三個高階魔族的人嗎?實力似乎很是強悍。那幾個孩子在戰場上就和他一處,似乎各個都實力不俗。他們和流鳶……
那些人與自家女兒相熟,洞明長老正想走近了問個清楚,就看見那個笑得很可愛的女孩和一臉嚴肅的男孩子像是害怕似的躲到了紅衣男人的身後。紅衣男人伸出手來將流鳶摟在懷裡,又拍了拍流鳶的背,似乎在安慰她。洞明長老大大吃驚,
自己女兒的性子她還是清楚的,流鳶從小溫柔羞澀,這男人與鳶兒舉止如此親密,定是關系匪淺。洞明長老加快腳步走向遠處幾人,剛好聽到流鳶正在訓斥錢淺:“不聽話!說了不許逞強,都這麽大了還是整日讓人操心。琪兒靖兒,都給我過來,躲什麽躲,還有清明,也過來,傷口的魔氣需要及時祛除。若再如此讓娘操心,不許你們上戰場了。”
“我錯了!”錢淺雙手拽著自己的耳朵高聲認錯:“我真沒事,皮外傷。先別管我了,爹爹也受傷了,你去罵他。”
“鳶兒……”洞明長老目瞪口呆,她聽到了什麽?自家女兒好像在……教訓孩子??
流鳶被洞明長老嚇了一跳, 接下來她轉過身,帶著幾分慌張,下意識地將錢淺遮在了自己身後,像是怕洞明長老要對自家娃不利似的。
看到女兒這幅下意識防備的模樣,洞明長老心裡有些發澀,她將目光移到錢淺臉上,仔細看看,這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小姑娘,的確和女兒有點相像,卻又不十分像,真要說起來,倒是跟那個紅衣男人更像一些。難不成……
“鳶兒,”洞明長老盡量溫和地開口:“這是你的夫婿和孩子?我出關時就聽說你成親了,娘這些年閉關,對你疏於關心,是娘對不起你,一直以來,竟然也從未見過你的夫婿,是娘的不是。”
“我……”流鳶沉默兩秒,終於低下頭輕輕點了一下頭:“嗯!我相公明炴和我女兒琪鈺。”
再然後,洞明長老就看見她那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外孫女從女兒背後伸出頭來告狀:“娘!原來洞明長老是我的外婆啊?!可是她之前下令要殺清明誒……”
氣氛有一瞬間凝滯。洞明長老十分尷尬地看了錢淺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是真的對“清明”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但她幾個月前,的確親口下過一個追殺令,針對族長親自批命的那個七殺星入命的孩子。洞明長老不確定自家外孫女口中的那個“清明”是不是就是那個孩子,因此也並未隨意否認錢淺的指控。
“琪兒,不可無禮。”明炴皺著眉輕斥了錢淺一句,語氣一點都不嚴厲。
“先……”洞明長老猶豫了一下之後才開口:“孩子們先去療傷,其他的事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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