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兒,”站在小院子的門口,平時沉默寡言的唐覓若破天荒地看了看天,向李箬苡和錢淺吩咐道:“今日天氣不錯,你和桃花兩人就在院子門口玩會兒吧,年輕姑娘家,不要總拘在屋子裡。另外別走遠,就在門口坐坐,省得我診了脈喚不到人跑腿拿藥。”
“好嘞!”李箬苡笑眯眯地應聲,扭頭就牽著錢淺坐在了院子外的台階處坐下了。不知怎地,錢淺總覺得唐覓若在進院子之前,眼神似乎有意無意地掃過附近某個角落。那個角落錢淺也很熟悉,7788早就提醒她那裡是個某個暗樁經常出沒的地點。
“桃花你看,”李箬苡獻寶一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師父親自做的梅子潤喉糖!好難得的!平日央求她她都不肯給,隻說吃多了不好,這次居然一次給了我拿了這麽多,讓我和你分著吃呢!”
“真的?”錢淺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伸手捏起一塊糖放進嘴裡。她可不覺得唐覓若會無緣無故突然給了李箬苡這麽多糖。所以……大概……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唐師伯,就是打算讓她和李箬苡兩人在門前表演吃糖的吧?
錢淺和李箬苡一起坐在台階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情況。錢淺和閻婧玉暫住的小院本來不大,眼下院門大開,院裡正屋的大門也是大開的,從院子外一眼可以看到屋裡的情況。屋內唐覓若和閻婧玉相對而坐,看起來像是唐覓若在給閻婧玉搭脈,不過她們說什麽,外人確是聽不見的。如此布局倒真是巧妙啊!錢淺笑起來,這位唐師伯也是個通透人物。
李箬苡看似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邊和錢淺分著糖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日常話題,什麽她娘又讓她去外祖家啦、最近某師兄師姐下山的見聞啦、大師兄又被掌門夫人打發下山啦……但錢淺注意到,她的眼角余光似乎也落在某個特定的角落。
等等!大師兄“又”被掌門夫人打發下山?這個“又”字從何而來啊?!錢淺好奇地看向李箬苡:“箬苡,大師兄是掌門的大弟子,掌門夫人使喚他跑腿也是應該的吧?”
“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我聽說,大師兄其實主要聽掌門夫人的吩咐,日常都是掌門夫人在使喚他。而且我聽說……”李箬苡神秘兮兮地湊近錢淺小聲說道:“咱們掌門和夫人的感情其實沒那麽好呢!大師兄日常聽夫人的話,在掌門那裡其實不是很受待見。”
“不會吧?!”錢淺做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你又是從哪裡道聽途說的啊?!大師兄是掌門從普通弟子裡選上來的,掌門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聽令於夫人也是應該的啊!夫人是師母,應當當著母親一樣孝敬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箬苡一副得意的模樣,但是聲音壓得更低:“跟你說吧,掌門夫人這個人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很強勢,門派事務她慣常愛插手的,門派議事,她都要插手參與,崔長老就是她的親信!”
“這你又是聽誰說的啊?!”錢淺挑起眉一臉不信:“門派長老議事就是大師兄這樣的掌門親傳弟子都沒資格參與,是怎樣咱們可不能知道,你這消息肯定是弟子們亂傳的,說什麽你都信。”
“怎麽是亂傳?”李箬苡一臉冤枉:“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是真的!”
“知道你不會騙我!”錢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可你也是道聽途說啊!你可別告訴我這些都是唐師伯說給你的,
她整日安安靜靜,輕易不開口,哪裡會特意講這些給你聽。你爹也不會平白無故講這些門派事務給你個女孩子聽。”“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箬苡左右看了看,臉上居然流露出幾分慎重:“告訴你吧,還真是從我爹那裡聽來的!昨日我娘無聊了,想要去帶我去裴掌門家裡拜訪,找掌門夫人說說話,我爹不同意,我娘就非要去。依著平時,我爹定然拗不過我娘的,結果昨日我爹發了好大的脾氣,兩人在書房吵了好久,我偷聽了半日。”
“你爹都說什麽了?”錢淺一臉震驚,她是真不知道,李長老居然對李雲舒這麽大意見。
“就是剛剛我跟你說那些,不過我爹還說李雲舒那個女人野心大得很,掌門若再不加以約束怕是會給無極門帶來大禍患。”李箬苡壓低聲音湊近了錢淺的耳朵,看起來就好像兩個小女孩再說些什麽私密的悄悄話似的:“我爹還讓我娘趕緊把我送走,讓我娘也回娘家呢!”
“真的?!”這一次錢淺真是驚到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李雲舒這到底是折騰出什麽動靜來了,居然讓門派的長老如此慎戒。
“還有。”李箬苡一扯錢淺的袖子,臉上笑嘻嘻的附在錢淺耳邊,但是卻語氣又輕又急促:“我師父這兩日也在收拾,她說過不久就要帶我回神脈谷。我估摸著事情一定不小,你可千萬小心些。神脈谷規矩大,我沒法帶你走,你自己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屋裡那位漂亮姑娘若是可以信任,你央求她帶你走,桃花,不管我爹是否能順利脫身,我娘近日都要找借口下山,眼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今日一早就想來找你,但是師父讓我別急,可我怎麽能不急。”
李箬苡嘴角咧的開開的,稍微遠點距離看,似乎她笑得很開心,但是坐在她身邊的錢淺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眼裡有水光泛出來。
“好!”錢淺也合作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輕聲答應道:“我會想辦法!你放心,我會好好的!到時候去找你!”
兩個姑娘坐在陽光下,手裡捏著梅子糖笑得前仰後合,借著開懷大笑掩飾著眼角閃動的粼粼水光。
遠處的暗樁一邊像看傻子一樣盯著李箬苡和錢淺一邊嫌棄的撇嘴:“這些個女弟子成日間家長裡短,怪不得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