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福也道了謝。
楚令宣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說道,“陳師傅客氣了。大恩不言謝,嫣兒能有今天,都是陳師傅的功勞。”
母子倆告辭走了一段路,大寶回頭看了一眼,拉了一下陳阿福說道,“娘,楚大叔還在看我們呐。”
陳阿福聽了,站下回過頭去,除了飄落的雪花,書房門口空空如也。說道,“沒有啊。”
大寶眨了眨眼睛,的確沒看到人。他不確定地說,“是我看錯了嗎?可剛剛楚大叔明明在那裡啊。”
陳阿福笑道,“天黑,又下著雪,把柱子看成人也有可能。”
“可能吧。”大寶垂頭喪氣地說。
棠園角門等著兩個護院,他們負責送陳阿福母子去祿園。
出了棠門角門,便可遠遠看到福園圍牆,繞過福園才是祿園。
雪還下著,寒風凜冽,伸手不見五指。提著燈籠的護院走在前面,一個護院走在他們後面。
還好有人相送,雖然現在不算晚,但這一帶靜謐得如沒有人氣一般。
來到祿園,曾老頭把門打開。
陳阿福對那兩個護院笑道,“辛苦二位大哥了。你們等等,我拿些鹵味你們回去下酒。”她去廚房端了一小盆鹵雞鹵肉出來給他們。
兩個護院笑著謝過。
這兩個人經常接送陳阿福,她也經常會送些吃食給他們。
去了上房,陳名三個人還在等他們吃飯。
當陳名聽說大寶得了一本王右軍的拓本時,極其激動,飯也不吃了,又淨了一回手,捧著拓本看不夠。
眾人等了一陣,見他還在看書,王氏笑道,“都這麽晚了,你不來吃飯,是讓孩子們都陪餓著?”
陳名聽了,才過來吃飯。還跟大寶說,“今天借姥爺看一宿,明天還給你。”
大寶豪爽道,“姥爺喜歡,就……”他本來想說“就送給姥爺”,可想到那是王右軍的拓本,不是別的,又改口道,“就多看些日子。”又覺得自己太摳,不好,又補充道,“想看多久看多久。”
陳名笑道,“看你小心眼多的。放心,姥爺只看一宿。”
大寶紅了臉,又非常大方地說送小舅舅一支筆一條墨,筆墨都是京城文尚齋出品的。
大年初三陳家二房請客。
今天客人的嘴不刁,所以就由穆嬸兒、曾嬸兒主廚,陳阿福難得輕松一天。
陳老太太帶著大房、二房來了。
祿園有下人,所有的女人也不需要進廚房幫忙,都去上房悠閑地嗑著瓜子,聽男人們在大聲說笑。陳阿堂、阿祿、大寶、大虎幾個男孩子在院子裡跟追風、旺財瘋鬧著。
陳阿滿拉著陳阿福在一邊說悄悄話,好像陳阿菊動了她的衣物飾品和香脂水粉,雖然沒有偷,但還是讓她十分不高興。張氏就好心跟陳老太說了,讓好好管管那丫頭,隨意動別人的東西不好。誰知胡氏不識好人心,反倒不滿意張氏母女,說她們冤枉陳阿菊,還說不想住就走,哪有吃她家的喝她家的還冤枉她女兒的道理……
“……奶怕大伯大過年的打人,不敢跟他說,隻暗底下罵大伯娘和阿菊姐。我都不想在鄉下住了,想早些回府城。”陳阿滿嘟嘴說道。
陳阿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陳阿菊,過了年也才滿十三歲,放在前世還在上初一。這個階段是性格最重要的形成期,若再不好好引導,由著胡氏帶歪了,這孩子真就毀了。
兩個正說著,陳老太拉著陳阿菊走了過來,笑道,
“你們幾個小娘子歲數差不多,要多多親近。”又對陳阿福說,“阿福,你是懂事的好孩子,多帶帶我們阿菊。”陳阿菊不像往常那樣高傲得像隻孔雀,很是乖巧地坐在了陳阿福的身邊,還喊了句,“阿福姐。”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陳阿福也笑著招呼了她。
陳阿菊很快被陳阿福身上的衣裳吸引,說道,“昨天我們回我舅舅家,紅表姐也從縣城回來了,傲氣得什麽似的。我看她長得沒有阿福姐好看,衣裳也沒有阿福姐的好看,連阿滿都比不上,還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
陳家大房昨天回了胡家,除了胡家四姐,其他三姐妹一來就進廚房乾活,連陳阿菊都去燒了火。可夏紅和胡翠翠好得緊, 卻不太搭理包括陳阿菊在內的另幾個表姐妹,她使勁貼都貼不上,讓她十分氣憤。
陳阿福說道,“她覺得自己比你們強,所以才瞧不起你們。若有一天,你強過了她,她便不敢這樣狗眼看人低了。”
陳阿菊翻著白眼說,“可我們是鄉下人,再強也強不過她啊。”口氣十分衝,就像陳阿福欠了她一樣。
陳阿福看她那一副不討喜的樣子,真不想多說。但看在陳業和陳老太的面上,還是忍了。耐著性子說道,“你舅舅也是鄉下人,她卻不敢瞧不起胡翠翠。這不僅因為你舅舅能乾,胡翠翠本身也精明,會討巧。如今,咱們陳家會越來越好,你再能乾些,多學學做人,她還敢瞧不起你嗎?”
老太太聽了,也說道,“阿福的話你要聽進去。如今你二叔已經成了地主,你三叔又在府城有了大酒樓,咱們不比老胡家差。若是你懂事些,再好好的跟你三嬸兒和大嫂學學針線,將來找個好婆家,她們還要來倒貼你……”
這時,陳實過來把陳阿福拉到了一邊。原來,他還想把生意再擴大一些,問陳阿福還有沒有主意。陳阿福看了一眼遠處跟陳業說笑著的陳名,想著,也應該以陳名的名義做一樣生意。
她自己再有,也不如讓陳名他們自己有。
便笑道,“還真有一樣。三叔想不想開個真正的大酒樓?若想,我可以托人幫你們找好廚師,好掌櫃。但前提是得讓我爹入股。”
陳實笑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二哥的加入,當然更好。我不太懂酒樓生意,若是阿福能幫忙找到廚師,掌櫃,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