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是陳阿福教她說的,就是讓胡氏知道二房也要一人做一身,沒道理自家的東西只能給大房做。
胡氏又說,“不是還有白色緞子嗎?扯幾尺給我們阿菊做中衣中褲,正好跟黃色比甲配套。”
陳阿菊又有了希望,忙回頭掛著淚珠說,“還可以做百褶裙,繡上花好看得緊。我去縣城就看到有錢人家的小姐穿這樣的裙子。”
王氏又搖頭說,“白色緞子用的多,只剩了兩塊小布頭,不夠做衣裳和裙子。”
陳名聽見妻子這麽說,臉紅地低下了頭,這些話都是他們走前阿福交待的。那個丫頭,她怎知道胡氏和阿菊會這麽做?
陳阿菊本來有了一絲希望,聽說沒有了,又轉過臉去繼續哭。
胡氏心疼閨女,又厚著臉皮說道,“阿福立了女戶,也不急著說親,就把她的那幾尺給我們阿菊吧。”
陳阿貴早臊紅了臉,大聲喝道,“娘,妹妹愛好,人家阿福也是姑娘家,也愛好,憑啥人家不穿,都給你閨女穿啊。人家已經給了咱家這麽多,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怎還能要。再說,你不能再這麽寵著小妹了,不然她以後可是要吃虧。”
陳阿貴悶性子,話很少,今天實在忍不住當眾說了自己的老娘。
陳業的臉早就臊得像隻大紅蝦,可以說已經震驚地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能猜到自己的媳婦會暗示二房三房,讓他們不要忘了哥嫂當初的付出,該孝敬的時候要孝敬。在他想來,那也隻限於暗示。但絕沒想到她會這麽不要臉面地要,而且步步緊逼。二房已經說了沒有多余的,她竟然還舔著臉想要把人家僅剩的緞子要過來。太過分!
他覺得自己的臉面已經丟盡了,氣得眼睛瞪多大,起身就把胡氏掀了個趔趄,甩了她幾巴掌。陳阿貴趕緊把他攔了下來,陳名也去把他拉著坐下。
陳業坐在炕上指著胡氏大罵,“你閨女那麽想要,你就把你自己的緞子給她。你這貪心的臭娘們,要了人家那麽多還不知足,還想把人家的都要過來。眼皮子淺的東西,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說完又想起身去打人,被陳名死命拉住。
胡氏剛才被小閨女鬧得心慌,當著丈夫兒子的面忘了掩飾。見丈夫生氣了,兒子也說了話,嚇得不敢再鬧騰。便坐下抹起了眼淚,又開始嘮叨她一嫁過來就如何操持家務,孝順老人,服侍小叔,委屈得不行。
陳老太瞪了一眼胡氏說道,“你少在那裡哭天抹淚的,操持家務、孝順老人、照顧小叔是你當媳婦的本分,哪家媳婦都是這麽做的。我大兒說的對,你閨女想要,你怎不把自己的緞子給她,憑啥要人家阿福的?閨女都被你教壞了。”又威脅道,“我還告訴你,不許再打老二家那幾塊緞子的主意。若你再敢去要,我知道了可不答應,還會告訴我大兒。”
老太太的話讓陳業又紅了臉,瞪著眼睛對胡氏吼道,“娘的話聽到沒有?若你敢背著我做不要臉面的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胡氏委屈道,“我什麽時候私下向二叔家要過東西了?真是冤枉。我這也是第一次不顧臉面,都是阿菊把我的心哭亂了,想著小娘子愛美……當家的快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不做這樣的事了。
” 陳業冷哼道,“這話你要給我記住了。”看小閨女還在哭鬧,皺眉道,“阿菊要好生教教,都十二歲了,還這麽不懂事,啥啥都爭。不就一塊緞子嘛,把我的那塊拿去。我一個下地的莊稼漢,穿著緞子也是糟蹋了。”
陳老太不讚成地說道,“大兒不能這麽縱著她們。給你的你就自己穿,你這麽大歲數了,又這麽辛苦,也該做件緞子衣裳穿。阿菊做一件比甲或是裙子也夠了,她還小,以後有穿緞子衣裳的時候。”
王氏回來後還在生氣,說道,“咱們去送禮,還要看那母女兩個哭哭涕涕,好像我們強要了他家東西一樣,真是讓人生氣。阿菊被大嫂教的,跟她一個德性。”又道,“弄不好,大伯的那塊緞子真有可能給阿菊或者老胡家。到時候,大嫂又會當著咱們的面為大伯叫屈,弟弟都穿上緞子衣裳了,累死累活的大哥卻還沒穿上。你說咱多冤枉啊。”
陳名搖頭歎道,“大哥那麽好的人,怎媳婦和閨女……還好阿貴和阿蘭不錯。”
陳阿福暗樂不已,那塊紅緞子果真不辱使命。說道,“爹看見了吧?大伯娘和陳阿菊就是這麽貪心。我和娘掙的東西,給了她們那麽多還嫌不夠,還想全要了去,甚至不給我們留一根小布條兒。”又壞壞地說道,“爹,你看大伯多縱著他的媳婦閨女啊。只要大伯娘一服弱,陳阿菊一鬧騰,就什麽都給他們。爹總不能為了全大伯的情面,讓你的妻兒眼睜睜看著大伯的妻兒過好日子,自己卻穿不上衣吃不上肉吧?大伯的恩情我們都記著,也會報答,卻不是這麽縱容大伯娘和陳阿菊。”
陳名歎了口氣,點點頭。
老院子裡的棗子熟了。往年這些棗子是二房一筆不菲的收入,而今年也不需要再賣錢了,送了些給親戚朋友,剩下的曬乾,自己吃。
這天下晌,陳家人都在東屋裡邊吃棗子邊說笑,王氏趕著做手裡的活計。
明天是八月十三,王氏去縣城交繡活的同時,要再拿些活回來做。還要買些月餅和水果,中秋節吃。月餅是這個家從來沒有買過的奢侈品,阿祿和大寶聽了,高興得歡呼起來。
陳阿福也想去縣城一趟,她想把做的小雞玩偶和老虎玩偶、小狗玩偶拿去繡樓看看。若是他們看上了,也能賣點小錢。
王氏建議道,“下個月初九,阿祿在千金醫館接骨就滿兩個月了,大夫讓我們那時候去複查。阿福不如跟著我們去府城,府城的繡坊或許價錢還能高些。我們繡坊的掌櫃有些摳,我又不敢跟他說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