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
江黎歎了一聲,一屁股坐到石嵐身邊,將地上的小紙包拿起,塞了兩口,喝了一大口肉湯後,又是一笑,“你長得那麽好看,以前肯定禍禍過不少小姑娘。”
石嵐看了江黎兩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難道一點兒也不擔心城破?”
“擔心有用嗎?”江黎神色毫不在意,自那天酒醒後,他就想通了,想那麽多有的沒的,不過是平白給自己找麻煩。
看了一眼石嵐臉上複雜的神色,江黎搖了搖頭,“你在想什麽,我大概能猜到一點點,無非是感覺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還有怕死。”
石嵐微微低頭,江黎說的雖然不算很準確,但她確實有那麽一點的想法是這樣。
“我也年輕氣盛過,初出茅廬,技不如人,被教訓時,我會氣的三天吃不下飯,會想著自己憑什麽不如別人,為什麽自己實力這麽弱,後來年紀大了些,成家立業了,我就懂了個道理,人呐,有時候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石嵐聞言有些訝然的抬起了頭。
江黎又灌了一口肉湯,“人一旦太把自己當回事,就會給自己很大的壓力,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很容易自己鑽進牛角尖,自己折磨自己。”
“這城破與不破,最終的結果是死是活,你決定不了,不如想開一些,至於死……其實我也怕死。”
江黎的情緒低落下來。
“幾天之前,我還在想這個問題,我如果死了唐雁怎麽辦,孩子怎麽辦,後來我突然明白,就算我死了,他們依舊會活的好好的,最多為我傷心難過一陣,畢竟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
“那你現在就不怕死了?”石嵐低聲道。
“還是怕,不過想到因為我留在這,他們娘仨才能一起活下去,我就覺得死的挺值,對了,你真的不來點兒?這好東西可不常見。”
江黎說著將手裡的小紙包遞到了石嵐跟前。
“不用了,謝謝。”石嵐微微搖頭,笑了笑,心中感覺輕松了不少。
江黎的話她隻同意一部分,人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但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她如今很弱,不過是因為她習武時間尚短。
至於死……
她才不會這麽早死,來異世走一遭,還成了女子,這麽早死也太虧了,這偌大的花花世界,她還沒有體會過。
她來到凌陽界,至今不過半年有余,除了一開始在石府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其余時間幾乎都在奔波。
按照輪回的話來說,只要她能站在凌陽界的巔峰,系統可能就會解除綁定,到那時,她就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想起系統,石嵐拉出了系統面板,點開了任務板塊。
【687/1000】
看著前面的數字,石嵐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一晚上的時間,她殺了這麽多淬體境九重以上的妖獸嗎?
石嵐將視線移到了一旁的九弓床弩之上,難道說……
“咚…咚……”
熟悉的踏步聲再次從遠處傳來。
“我先走了。”
江黎三兩口喝完肉湯,起身離去。
石嵐站起身,取來一架新的破妖弩,眸子微眯,張弩布箭。
白天妖獸的攻勢並不算激烈,相比於夜間來說,緩和了太多,但有了昨日的經驗,眾人心底都明白,到了晚上,才是最難熬的。
城中的箭矢經過回收,
也只剩下不到五萬支,其余大多混雜在妖獸燒焦的屍體裡,無法取出,穿雲矢倒是找回來許多,還有七百根。 但城中還有戰鬥力的青壯男子,已經剩余不多了。
今晚的壓力必然會比昨夜大數倍。
皇甫雲等幾位百夫長,不知為何不見了蹤跡,連鎮妖軍都暫時交由聶陽澤全權指揮。
在一連兩波千余頭的妖獸群後,來了一批近五千頭的妖獸群。
石嵐丟下了手中的破妖弩,來到了九弓床弩邊上,與其余八位淬體境九重的鎮妖軍士合力拉開了弩弦。
看著呼嘯而出,撕裂了獸群的九道氣浪,石嵐目光移到了系統面板之上。
數據果然開始飛速上漲,從之前的687停在了734。
顯然,對於殺死妖獸的方法,系統並不在意,用床弩這種大殺傷性武器,也是作數的。
就好似昨日一般,到了日將落山的時候,妖獸再次沒了蹤跡,皇甫雲等幾位百夫長直到這時才現身,一個個俱是面無表情。
幾人來到城牆上之後,立即將所有的鎮妖軍老人召集到了一起,每人分發了一枚血紅色的丹藥。
拿到丹藥後,眾人之間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壓抑。
趁著休息的功夫,江黎提著幾個水袋,再次走到石嵐邊上,跟他一同來的,還有嚴山。
江黎將一個水袋丟到了石嵐懷中,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嚴山坐在了二人對面。
石嵐擰開水袋,灌了一口,忽然睜大了眼睛。
“噓……”
江黎抬手,示意她噤聲後,低聲道:“這是我偷偷順來的,沒人知道。”
“你膽子也忒大了,百夫長嚴令過,不許在戰時飲酒。”石嵐壓低了聲音。
“隻喝一點點,不礙事。”江黎擺了擺手,指著那一眾鎮妖軍的老人道:“你看那兒。”
石嵐挑頭望去,只見幾名百夫長正給那些鎮妖軍的老兵發酒碗,皇甫雲手裡提著一個大酒壇跟在之後,為他們一一斟滿。
江黎擰開水袋,灌下一大口,道:“今天晚上,如果還像昨晚那樣的話……應該是熬不過去了。”
石嵐對此心知肚明,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城破之時,借助輪回的力量離開這裡的打算。
她不想將自己的性命丟在這裡,還有江黎,想來讓輪回順手帶上一個人,他應該不會拒絕。
至於皇甫雲......
跟在皇甫雲身後雖然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對於皇甫雲的為人,石嵐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想來若是她提出逃跑的事情,皇甫雲說不定會拔出那把半丈有余的斬馬刀,逼著她把話收回去。
嚴山坐在一旁,默默的灌了兩口酒,神情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