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幽蘭竟然已經擺到了張畫柔的院子裡頭,沈悅兒不必問便猜得到自然是趙頌的手筆。
那七色幽蘭雖然稀罕,不過對於宮裡頭的人來說倒也不算多大件事,趙頌的身份開個口向皇上討了這盆東西來本就極為正常。只不過這小少爺倒也是個性情中人,特意為了送給張畫柔而去開口討要,光憑這份情份倒著實不低。
難怪張畫柔那般開心,如今看來,倒不用等過多兩年,將將十四歲的張畫柔與那個十六七歲的趙頌倒是有些意思對上眼了。不過這兩人如今年紀都還小,身份什麼的也都沒怎麼放在心上,也不知道真正等到要面對這些東西之際,那份簡單的純真之情是否還能夠開放得如此的炫麗。
張畫柔在沈悅兒面前並沒有半點的掩飾,依就如同以往一般,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心中想些什麼便嘮叨些什麼,沒一會功夫,這個小丫頭便將趙頌如何命人將這盆七色幽蘭送過來的,何時送的,怎麼求來的,送時都說了些什麼一一說道給沈悅兒聽,完完全全將沈悅兒當成了一個分享喜悅的同夥,倒也並無任何其它的意思,只是打心底裡真正的開心罷了。
沈悅兒也不多問,靜靜的聽,靜靜的看,少女特有的情懷讓她有種說不清的滋味,即替這個小丫頭高興著,同時也替其擔憂著。
趙頌是何等的身份,而柔兒畢竟是庶出,想要嫁與趙頌為正室的機會當真是幾乎不太可能。這一點,柔兒的娘親心中應該是明白的,所以才會在一開始柔兒回來與其說道此事,發覺趙頌的真實身份後這才會提醒女兒身份有別。
但很明顯,柔兒的娘親如今的態度似乎隨著趙頌親自向皇帝討來七色幽蘭送給柔兒而有所改變。哪怕明知機會渺茫,卻始終還是心存一些念頭的,畢竟那份誘惑太多,而趙頌又的的確確的對她家女兒是有些心思的。
可于沈悅兒看來,柔兒娘親即便再心存想法卻也完全明白正室之位是不可能的,而如今那個為人母的婦人卻並不再阻止什麼,莫不是存了讓柔兒日後嫁入恭親王府為側室的念頭嗎?
心中一陣輕歎,柔兒畢竟太過年輕,根本想不了那般長遠,更讓沈悅兒心中感慨的是柔兒的母親竟然因為趙頌的身份而甘願讓自己的女兒與她一般再走為妾的路。或許在柔兒母親眼中。那也是一條對柔兒來說極好的出路,畢竟恭親王府的側室也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但在沈悅兒看來。卻是不免替那丫頭有些擔心。
「悅兒姐姐,悅兒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柔兒的聲音很快將沈悅兒的思緒拉了回來,直到看到沈悅兒笑了笑說無事後這才又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心事呢。」
柔兒也沒在意沈悅兒剛剛的走神。繼續說道:「對了,趙頌送了這麼大一份禮給我,你說我得回送點什麼才好呀?我問我娘親,我娘親說她也不知道,還說悅兒姐姐最聰明、主意最多,讓我來問你呢!」
柔兒全然沒有半點的心思。也不曾想過自己娘親說這些有什麼用意,直接便將心裡頭這會最在意的事情說道了出來。她的確也想好好送點什麼作為回禮,可是又怕送得不好。這才猶豫不決的,心中也想聽聽沈悅兒的建議。
聽到這話,沈悅兒倒是立馬明白了柔兒娘親的心思,只不過這種事她的確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也不合適多插手什麼,因此笑了笑道:「這個呀我可做不了主。而且也沒什麼好建議,柔兒還是自己拿主意或者再去問問你娘的意思吧。」
張畫柔一聽只當沈悅兒也的確沒這方面的經驗。因此點了點頭,一副認真不已的樣子又自行動腦子去了。
又說了會話後,張畫柔這才離開,走之前倒是沒有忘記再次交行沈悅兒悶的話就讓人去叫她過來陪她說話。
待那丫頭走之後,沈悅兒思索了片刻,而後卻是喚來阿久,讓其回先行回一趟國師府找江楓問問看,恭親王府的幾件事。
阿久一聽,倒是笑著說道:「悅兒小姐這是想幫七小姐一把嗎?」
沈悅兒搖了搖頭,如實說道:「這倒不是,柔兒與趙頌如今年紀都還小,感情上的事情也並沒有真正的明確,日後究竟會如何,還有沒有這方面的情份卻是極難說的。再者這種事也輪不到我來操心,所以我現在也不存在什麼幫不幫的說法。只不過我是在想,這恭親王府應該算是除了賢親王府以外,最為有影響力的王室成員了,哪怕如今趙頌年紀還小,但老王爺卻還在,根基也擺在那裡,若是能夠多一個朋友的話,自然也就等於是少了一個敵人。」
聽到這話,阿久這才明白自己想得有些小了,因此很快便點頭應了下來,抓緊著先去辦這件事情。
如今,阿久也看出了自家主子與悅兒小姐正在鋪一個很大很大的網,而等到這張網真正鋪全後,莫說是賢親王,這世上誰都別想再為難他們了。
次日,老夫人那邊派了人過來惜芙院,倒是出乎院中下人的意料,這一回老夫人非但不是來讓人找麻煩使臉子,更連提都沒有提沈悅兒已經不再是賢親王義女一事,反倒是讓人送了不少補品過來。還說等年後沈悅兒行了及笄禮便正式要幫著侯爺夫人一併掌家了,讓沈悅兒趁著還有些日子多多熟悉一下府中的各式事宜與情況。
如此一來,眾人誰都明白這是老夫人在刻意的向整個府中之人表明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天五小姐張畫媚過來鬧事一事也驚動了老太太,亦或者是大少爺為了避免府中再有任何人來尋大少夫人的難堪,因此這才特意向老夫人求了這個恩典,不過不論如何,總之老夫人這話便是代表了安陽侯府長輩的態度,都做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也不會再有才能不知進退之人做一些不知進退之事了。
沈悅兒心中明白這定然是張傳業暗中使的勁,但同時也記下了這侯府老太太的人情,她這人沒什麼多大的優點,不過眥睚必報的同時亦是不會無視任何人對她的好以及行過的方便。
晚上的時候,幾日不見的江楓卻是又來了,如逛自家後花園一般進了沈悅兒的屋子,並且再次賴著不走了,如同在自家一般再次賴上了沈悅兒的床。
面對這個無賴,沈悅兒如今連說都懶得再說,阿久這會早就笑呵呵的退下,屋子裡頭也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天氣越來越冷了,江楓將冷冷的被窩很快捂熱了,而後滿臉開心的招呼著沈悅兒過去,那神情當真自在得無法形容。
沈悅兒有些好笑,不過卻也沒說什麼,收拾了一下很快也如了江楓的意上床鑽進了溫暖的被窩裡頭。
「你怎麼又來了,手這麼快就好了嗎?」才剛剛問了一句,她整個人便被江楓一把給攬到了懷中,嘴角亦不由得染上了笑意。
「好了好了,不過是點小問題,對我來說更加無妨。」江楓邊說邊伸了伸手,一副沒有騙你的模樣,聽到沈悅兒的關心,這心裡頭卻是跟吃了蜜一般的甜。
沈悅兒一眼看去,果然發現原本傷得挺厲害的手指果真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感歎道:「看來你還真是不用人操心,傷成那樣才幾天的功夫就差不多好全了。」
「那還不是因為有悅兒的關心嗎?」江楓美美的說道:「張傳仁的醫術果然了得,配出來的藥效果沒得說,呃,當初看到他給你準備這準備那的,沒想到倒是先便宜我了。」
聽江楓話裡頭事實在的得意味道,沈悅兒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沒想到這個傢伙是個這麼大的醋罎子,連張傳業給她配藥之事都給記在心裡頭去了。
沒有理會他的貧嘴,更沒有再順著那個話題去接,她很快轉開了話題道:「對了,前天我讓阿久問你的事怎麼樣了?」
江楓撫了撫沈悅兒的手心,搖了搖頭道:「你先別急,再等等吧,恭親王府的事情有些大,我還需要些時間。不過你的想法極好,如果趙頌那小子到時真的能夠出上一份力的話,日後我倒是可以還他一個不小的人情。」
「你指的人情是說柔兒的事?」沈悅兒倒是沒想到江楓這腦子轉得比誰都快,想來定是那天阿久回去時也一併將柔兒與趙頌之事說道了一番。
「對呀,只要日後趙頌那小子真有心想娶那張畫柔,身份什麼的我自是有辦法替他們解決掉。」江楓笑著刮了刮沈悅兒的鼻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那小丫頭好得緊,心裡頭其實也是極想幫她的不是嗎?放心吧,只要是悅兒在意的人,悅兒希望她好的人,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