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慶一回屋,鄭小芳就急忙道歉:“哥,我剛才是太急了,不該給你找麻煩。”
吃了個飯,加上張秀花開導了幾句,鄭小芳這會兒氣也消下去了。
氣消了,她就有點擔心自己二哥了。
她這麽一鬧,等於是給鄭大慶惹了麻煩,余晚剛好找到理由鬧離婚。
“喏——這是你嫂子給你的。”鄭大慶把藥膏遞過去。
“這啥啊?”
鄭小芳接了過去,可是藥膏上面全部都是英文,根本看不懂。
“你嫂子說給你擦臉,說我剛才那一巴掌打重了。”
鄭大慶說完,頓了頓,道:“剛才哥錯了,不該動手。”
“哇——”鄭小芳一下子哭出來了。
這一天的委屈全包含在這哭聲中了。
鄭大慶的那力氣,剛才那一巴掌可是真不輕,吃了個飯的工夫,鄭小芳的臉已經腫起來了。
鄭小芳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她找了個鏡子,道:“我擦點試試。”
“大慶,晚晚跟你怎麽說的啊?”張秀花關心問道。
“我們倆剛才商量了,打算明天去她家一趟。”
“哥,為啥要去她家啊?”
鄭小芳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
為啥余晚父母做錯了事,她哥還要上杆子上門去啊?
“小芳!你別打岔!”張秀花喝斥了一聲,問道:“這是晚晚的意思?”
“嗯。”
鄭大慶說道:“自從結婚,我們也沒去過她家,按照習俗本來應該是三天應該回門的。”
“話說清楚啊,那可不是咱們家不懂規矩,是她攔著不讓去的。”鄭小芳反駁說道。
成親後三天回門時,鄭家為了體面還專門借了豬肉票去割了一隻豬腿肉呢。
可是“余晚”就是攔著不讓去,還非要鬧離婚,這回門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晚晚說了要拿什麽東西嘛?”張秀花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秀花心裡開始擔心起來,兒媳婦突然提出回娘家,這該不會是有什麽變數吧?
“她說打一桶牛奶就行。我想著再拿點剛曬好的老玉米。”
“還有呢?”
“沒了。”
張秀花一聽,心裡更是放心不下了,道:“你們結婚後第一次上門,這點東西是不是太寒磣了?”
本來親家母就瞧不起鄭家,要是拿這點東西上門,怕是會被看扁了吧?
“要不……我去大隊裡問問,看能不能先借點布票,你們去百貨店扯點好料子帶去?”張秀花琢磨著問道。
七十年代的荷澤村,要是去串門帶了布料送禮,那真的是很“豪”了。
鄭大慶搖頭說道:“余晚說不用。”
剛才他也提了這個想法,但是被余晚直接拒絕了。
“怎麽不用啊?”張秀花一下子著急了,她轉頭去了自己屋裡拿出攢了許久的幾張布票和棉花票,道:“明天你早起去大隊上先借點布票,加上這些應該能扯些好的毛料。”
鄭小芳瞄了眼桌上的一小疊布票,鬱悶說道:“媽。這些不是您留著過年做新衣服的嗎?現在用了,咱們家過年不做新衣服了啊?”
“衣服不做新的沒關系,可是你嫂子要是走了,這個家就散了一半!”張秀花生氣的拍了拍桌子,道:“你回屋去,再要是氣你嫂子,我就打斷你的腿!”
張秀花這會兒覺得,
兒媳婦兒去娘家,怕是要和父母說離婚的事啊。 這門婚事是余晚父親撮合的,如果他同意兩個人離婚,恐怕……真的就散了!
鄭小芳不懂張秀花在擔心什麽,哼了一聲拿著藥膏去了院子。
她也不想氣余晚啊,都怪那個女人太作了。
“大慶,明天無論你嶽父嶽母說什麽,你都壓著你的脾氣,知道嗎?”
張秀花不放心的叮囑道:“余晚媽媽本就不支持你們的婚事,要是你不忍忍,那真的就和晚晚散了,你舍得?”
鄭大慶安慰自己母親:“媽,你放心好了。明天就算嶽父嶽母拿刀子捅我,那我也不還手,行不?”
“你這孩子……”張秀花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揉了揉眼角說道:“你放心,你嶽父嶽母都是文化人,也不會做拿刀子的事兒。”
文化人不拿刀,就是說話比刀子還扎心啊。
第二天一大早,余晚換了身合身的米色小西服,鄭大慶也把結婚穿過的中山裝和白襯衣換上了。二人都打扮的十分精神。
張秀花拿了兩桶牛奶,又裝了一麻袋老玉米,還有不少平時存著舍不得吃得山貨蘑菇,裝了整整一大袋子。
余晚本意是不拿的,但是張秀花說什麽都要他們拿著,而且還提早找了同村的牛車過來接她和鄭大慶去車站,拗不過婆婆,余晚隻好帶上了這些東西。
快中午的時候,余晚和鄭大慶敲開了余晚“娘家”的大門。
余晚父母在鄉裡中學教書,余晚父親余雲哲教語文和歷史,母親向雅秋在學校教音樂和美術。
兩個人住在學校建的一棟小二樓的筒子樓裡面。
屋子不大,但是裡面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
尤其是地板被刷成了鐵鏽紅,屋子看起來還挺洋氣。
“這都是什麽東西啊?裝在髒兮兮的袋子裡面?”
一進門,向雅秋就捂住了鼻子,嫌棄喊道:“晚晚,你該不會是給我裝了兩麻袋破爛回來了吧?我這裡可不要啊,扔出去!”
鄭大慶的臉一紅,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余晚則是很平靜說道:“媽,這些是我和大慶給你們帶的山貨。”
說完,指著左手邊的屋子,道:“大慶,你把東西拿到廚房去。”
“好。”鄭大慶松了一口氣,趕緊提著東西送進了廚房。
要不是媳婦兒開口,這兩袋子東西怕是真的進不了嶽父嶽母的家門。
向雅秋瞄了眼鄭大慶寬厚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小聲斥責道:“晚晚,你怎麽回事啊?你知道我有潔癖吧?怎麽還讓那鄉巴佬把東西送廚房?你腦袋是不是秀逗掉了?”
“媽,那些都是我婆婆帶給你們的山貨,正宗的好東西呢。你就算拿著錢都買不到的野味。”
“嘁——”
向雅秋冷嗤了一聲,轉身不屑說道:“什麽東西拿錢買不到了?再說了,我什麽野味沒吃過?差他們家那點東西?”
“呵,媽,這是我的意思。我看著那些山貨不錯,想著帶給你和我爸嘗嘗麽。”余晚攬到了自己身上。
“你啊,嫁到鄉巴佬家裡面,這眼皮子也短淺了。”向雅秋沒好氣兒的批評道。
余晚也不反駁,看了看客廳,問道:“我爸呢?”
再和這位“媽”說下去,她有可能直接無視規則拿出激光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