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手裡提著算盤,站在兩個虎背熊腰的打手中間,道:“熊老板,你也別說我今天鬧得難看,要不是看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早就動手把房子收回來了。就是看在這些年的情分,我才一等再等。可你也不能一直拖著房租吧?”
熊明在李郎中的攙扶下掙扎著從血泊中站起來,喘著氣艱難說道:“我正在籌銀子……”
“你都籌了幾個月了,沒有這樣籌錢的!”
中年男人拿起算盤一陣打,片刻後說道:“你若是真心要這房子,那就算你一萬兩銀子。若是不要,你就結一千兩的房租,然後收拾東西滾蛋!”
“一萬兩?不是說好的三千兩麽?”
熊明被這個天文數字嚇到了,身體一晃幾乎是站立不穩。
“前幾天是三千兩。不過對面珍珠館的老板娘說了,想要這鋪子,所以價錢肯定要漲了!”
“珍珠館……”
聽到這三個字,熊明怒火攻心又是嘔了一口血,身子往後一栽昏死過去了。
李郎中急忙背著熊明進了鋪子,可那中年男人卻不依不饒:“你別死在我的鋪子裡!你們趕緊把他扔出去!”
兩個打手擄袖子就要進屋,人群中傳來一道女聲:“慢著!”
中年男子一看走出來的小姑娘是丫鬟打扮,譏笑道:“小丫頭,你幹什麽?這可不是你那話本,沒有你行俠仗義的份兒!”
青翠原本還有點害怕,可是聽到這話突然就不怕了,生氣道:“你這鋪子,我家小姐買了。”
“你家小姐?”
中年男子的目光探究過來,余晚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低緩地說道:“咱們進去細說吧。”
“行吧!就給你這個小姑娘一個面子。”
中年男子對著帶來的打手揮手,示意他們站在門口。
進了鋪子裡,熊明還處在昏迷當中,李郎中一看進來的男人就睚眥欲裂,氣憤道:“你這人怎麽能這樣?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怎麽能把人打成這樣子。”
“李郎中,話不能這麽說。我之前是仁義的,要不然就不會給熊明幾個月時間準備。可這仁義也不能一直仁義吧?我這一家老小要吃飯呢!”
中年男人也不想和李郎中爭辯,轉頭看著余晚這邊,問道:“小姑娘,我也不知你是誰家千金,這鋪子我是要賣錢的,你若是用你家族壓我一頭,那是沒用的。”
之所以給余晚一個面子,也是因為京城這地方,遍地都是貴女名門子弟,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大人物。
雖然眼前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年紀很小,可是那一身清冷的氣質卻讓人不敢小覷。
只不過,再是高門貴女,那買賣還是要用銀子說話。
“這鋪子我要了。”
余晚坐下語氣依舊冷冷的,雖然聲音還十分幼稚,卻是氣勢十足:“把官衙的文書請來吧。”
“小姑娘,我這鋪子要一萬兩,你……”
話還沒說完,只見小姑娘從袖子裡拿出幾張銀票拍在了桌上。
中年男人一看,立刻讓自己的隨從去請人了。
有錢好辦事兒,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鋪子就成了余晚的了。
……
李郎中看的是瞠目結舌,他上次就知道余家這位大小姐,並非是看起來那麽窮,可沒想到她非但不是窮,簡直是非常有錢了。
這一萬輛竟然是說拿出來就拿出來……
等到熊明醒來的時候,得知這鋪子已經是余晚的了,他坐著哭起來。
李郎中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畢竟余晚是他帶過來的。余晚也不勸,而是在看鋪子裡擺著的那些香料。
要是說起來,這些香料也不差,可跟今天在五味樓的那些香料和蜜粉比,那真的是差了一截。
也怪不得珍珠館能把這珍香坊擠得沒了生意,東西質量在這兒放著,根本沒有競爭力。
熊明抹了半天眼淚,見這個買了他鋪子的小姑娘在看他櫃台裡的香料,道:“姑娘既然買了鋪子,那能否把這些香料也收了。這樣我可以有些盤纏重新做個小生意?”
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跟著李郎中一起來的,熊明對著李郎中遞了個眼神。
李郎中也是同情好友,熊明四十多的年紀,自從腿受了傷之後就開始做香料生意,這些年生意剛剛有起色,誰想到對面多了個珍珠館,讓他這些年的積蓄徹底空了。
現在人到中年,家也沒成,業也敗了,真是可憐至極。
“余小姐,您看……能不能收了這些香料給我朋友一個做小本生意的盤纏?”
“你這香料都是誰做的?”
余晚沒有回應李郎中的話,而是拿起一塊香料問道。
熊明立刻回道:“這些都是我一塊一塊做出來的。 ”
也不知這個小姑娘什麽意思,熊明說道:“小姐若是有興趣,可以去在下製香的地方看看。”
說不定看上了製香的工具什麽的,還能再換一些銀子。
熊明經歷了剛才,已經是徹底死了心了。
現在他隻想著把這鋪子裡的東西換成銀子,攢成本錢重新做個小買賣糊口。
製香的房子倒是不錯,只不過余晚一看桌上那些模子,就是一陣搖頭。
怪不得這裡的香料味道奇怪,竟然用了柳木的模子。
每一種木頭本身就有味道,跟香料混合後又會有新的氣味。
所以,珍香坊的香料味道都不純正。
“這些我都不要。”
“啊?!”
熊明聽到這話,差一點又癱坐在地上。
他強撐著又引著余晚去了原料的儲藏室,可誰知道這姑娘看過之後還是兩個字:不要。
“這位小姐,我知道您已經買下了這鋪子。可是……能否給在下一條活路呢?”
熊明低著頭,放下了所有的自尊,說道:“在下這些年就靠著這鋪子活著,這幾個月又因為生意不好所以欠了不少外債。您若是一點銀子都不給在下,那……”
“熊老板,你覺得我很善良還是好說話?”
余晚冷聲打斷了熊明的訴苦,道:“我跟你又不認識,為什麽要幫你?再說,你的外債和我有什麽關系麽?”
“我……”熊明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這麽冷血,幾句話讓他啞口無言,他愣了愣,隨即苦笑點頭:“姑娘說的是……是熊某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