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封信你能看到,那我之棺木必定已經被打開。齊盛冕,你我之情誼自此兩清,你好自為之。”
落筆:余晚。
“晚晚!我費盡心力,隻為和你相守!你卻說自此兩清?憑什麽?憑什麽啊!?”
砰——
齊盛冕徹底失控,仰天怒吼一聲,隨後起手將身邊跪在地上的幾十個工匠全部殺了。
“救命……陛下,饒了草民。”還未死的工人祈求道。
齊盛冕的眼底卻漆黑不見底,他的唇齒間盡是血腥,咬著牙道:“朕饒了你,誰又來饒了朕呢?”
嘭——噗——
手掌抬起,聚集了內力,重重轟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上,毫無反抗能力的工人當場斃命。
“追影!”
“……”
齊盛冕有些疲憊的喚了一聲自己的心腹,可是卻根本沒有回應。
他隻當是追影臨時有什麽事不在身邊。
齊盛冕找了一塊石頭坐下,眼前是一地的狼藉,被掘開的陵墓像是一個長開了大口的怪物隨時準備吞下靠近他的人。
齊盛冕疲憊極了,空氣中的血腥氣息越來越清晰,他不耐煩的看了看四周,又喊了幾聲追影,可依舊是沒有人答應。
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那封信上,齊盛冕突然生出一種想法,追影也離他而去了!
那個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暗衛,也離他而去了?
齊盛冕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胸口中了箭,後背又被人來了一刀,他苦笑一聲,走進旁邊的茅屋裡找到了一個火石……
……
遠處冒起陣陣煙火,追影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一年後,
陽城新開了一家“香途”的店,專門經營各類脂粉和香料,因為味道極好,很快就讓人趨之若鶩。
這天,齊盛冕剛剛批完奏折,正在閉目養神,鼻尖突然傳來了陣陣清香。
這香料的味道與平素的沉香不同,帶著陣陣清冷的藥草味道,他頓時睜開眼,喚了身邊的太監:“這是什麽香?為何與朕平日用的不同?”
太監低頭笑道:“陛下真是厲害,一下子就聞出來了。這香是奴才特意從外面搜羅來的東西,可以醒腦安心,奴才已經讓太醫院查過了,沒有問題。”
“這香——”齊盛冕壓住心臟劇烈的跳動,問道:“從哪裡搜羅來的?”
這種味道只有余晚才能調製出來,從她離世後,他就再也沒有聞到過這味道了。
後來,他去找過熊明希望他可以調製出香,但是熊明告訴他每次余晚調製香料都是自己調製,他只是負責成模和包裝最後賣出去,至於怎麽調製他是一點都不知道。
不過熊明手上還有一些存貨,齊盛冕全部買下後,失望而歸。
現在這香重新出現,味道竟然還和余晚調製的一模一樣,齊盛冕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多麽激動。
太監並不知道皇上此刻在想什麽,只是看出來這香料是找對了,每天眉頭緊鎖的陛下這會兒是龍顏大悅啊,他忙說道:“這香料是出自一家名為香途的店鋪,聽聞這家店鋪的香料每天都被搶空,奴才鬥膽命人去買了一些回來。”
“香途……”
齊盛冕立刻站起來,道:“立刻帶朕前往。”
只見太監面露難色,齊盛冕不解問道:“怎麽?你說的是假話?”
齊盛冕一開口的氣勢,像是一塊巨石砸向了太監,嚇的他立刻跪下道:“陛下息怒,只是這香途在陽城,若是陛下前往怕是要好好準備才可以呢。”
“陽城?不是京城中麽……”齊盛冕眼中難掩失望,又坐回了龍椅上。
太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解釋道:“陛下,這香途是在陽城開的,而且這老板陛下應該也是認識的。”
“陽城……認識?莫非……”
齊盛冕的心臟突然收縮了下,聲音有些顫抖問道:“莫非是……胡家?”
太監點頭道:“陛下英明,正是前太醫胡家。奴才也是聽聞這香途是胡太醫家的,所以才鬥膽給陛下送了過來,您也知道以前胡太醫的醫術極好……”
齊盛冕一年前突然患了心疾和頭風,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每一次宮內禦醫皆是束手無策,頭大如鬥,因為頭風,前後已經有三位太醫獻上了自己的頭贖罪。
太監之所以這麽上心到處搜羅香料,也是為了自己的腦袋能在脖子上多呆一段時間。
果然,聽到了香料的來歷,齊盛冕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也只有胡家能夠做出她才能做出的東西了。不過……”
“對了,你叫什麽來著?”齊盛冕看著眼前這個不足十六歲的太監問道。
太監連忙上前回道:“宮內人都稱奴才小威子。”
因為他是慶國有史以來皇上身邊最年幼的太監了。
以往能夠侍候主子的都是年紀大的太監,像他這樣子年輕的基本不可能到這個位子。
這一次是因為齊盛冕一年前突然患病,以至於性格乖戾,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前面的幾個總管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沒了腦袋,以至於這個近侍太監的位子成了沒人要的缺,這才輪到了小威子的頭上。
齊盛冕盯著眼前太監看了半天,直看得小威子後背冷汗涔涔,才聽到聲音:“既然在朕身邊當差,還是起個名字吧。以後就叫魏方吧。”
“謝陛下賜名。”小威子跪下謝恩。
這賜了名字總不會隨便要腦袋了吧?
“你傳旨下去,讓胡家人送些香料入宮,如果香料好以後皇家的香料生意就給他們了。”
“啊?!奴才先替胡太醫謝謝陛下!奴才這就去傳旨。”
魏方腳步輕快的轉身跑了出去,齊盛冕卻是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熟悉的味道雖能安神,卻讓他的心更加痛。
余晚那一封訣別信,根本就是料到了他會掘墓,她終究是不信他的!
齊盛冕不怪余晚不信任他,他難過的是自己終歸是和她走到了陌路,哪怕是陰陽相隔,她也不稀罕再和他有什麽瓜葛了。
也許是有了內疚,齊盛冕這一年再也沒有去追查齊盛飛的行蹤,甚至連離開的追影都放了一馬。
“余晚,把你的香途生意做成慶國最大的香料產業,是朕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