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信鏢局的秦大鏢頭與京城的名流們,也都是有交情有人脈的,去與人說話談談生意什麽的,鄧大鏢頭不在京城好多年了,也不喜歡應酬了,剛好與廖洪海坐一起,喝茶吃點心,蠻自在。
給廖青省心了。
外面來得貴客也越來越多,年輕一輩的少爺公子們,都交給了杜府裡其它的少爺們,杜煜源,杜煜恆,杜煜方他們,杜煜方交遊廣闊,平時來了平輩客人,都是他打先鋒,交際的活計他熟得很……
今天,有些明顯不一樣,人人都隻想找廖青說話,對他有些愛搭不理的,杜煜方自己倒是哈哈一笑,緩解尷尬,倒是杜煜恆臉上有點掛不住,暗地裡,拳頭又緊了起來。
杜煜源仍舊是那副吊兒啷當的模樣,平時一波要好的狐朋狗友們,也不大搭理他的樣子,他臉皮厚,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前面院子裡有司儀大聲通報,“林翰林攜林小探花到!”
原本熱鬧的杜府上下,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
誰都知道,杜家與林家之間的恩怨,林家與杜家是早就老死不相往來的,哪怕就是在早朝上面,林翰林與杜正硯站的位置也是最遠的,從來不搭理杜正硯。
皇上想撮合,林翰林都沒有給面子的。
現在,竟然來杜府了?
他們懷疑自己聽錯了,是那個林翰林嗎?
翰林院裡姓林的,好像也就只有林雪卿了!
還有林小探花,不是林讓是誰?
……
杜正硯嘴角一抽,率先走了出去,迎接大駕光臨。
有好事者也跟著出去看熱鬧去了。
是這對父子沒錯!
也許人家不是來恭賀狀元的,而是來砸場子的也有可能,趕緊跟去瞅瞅八卦。
結果,想像中的破口對罵,了恩訴怨,踢桌子拍板凳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杜正硯客客氣氣的,仿佛沒事人一般,把林翰林請入了正廳。
他反正是臉皮厚,請貼他是發過去了,每逢杜家有啥喜事的,他都會給林家發貼子,至於林家來不來,就是林家的事情了。或者,在路上遇上林翰林什麽的,也會停下來打招呼,至於林翰林應不應,又是一回事兒了。
沒想到,這次真的來了。
他心裡小意外了一把,但面上絲毫不顯,忙把廖青叫了過來。
給廖青一本正經的介紹道,“廖青,這是你舅舅林翰林,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了,文壇泰山北鬥級人物,這是你表兄弟林讓,是這次的探花郎,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優秀後生。”
廖青其實早聞名林翰林父子的名聲,只是這林讓在京海書院裡的時候,每次見他都繞著走,一點搭理他的意思也沒有,他也就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這林翰林也從未調一封私信給他什麽的,他以為林家人並不待見他,所以,也沒有上趕著去套近乎。
畢竟林雪君當年是與林家斷了情義出來的,林家連林雪君都不要,割舍了,他這個鄉下長大的野路子來的兒子,更不可能入林家的眼了。
但兩人今天親自上門了,杜正硯給他正式介紹,他作為晚輩不能不招呼,便喊了一聲,“見過舅舅,表弟。”
林翰林朝廖青肅然的點了點頭。
剛才杜正硯與他客套的時候,他可是一言不發的,全程都是杜正硯在自圓其說的。
也就是杜正硯請他進門,他就進來了,介紹廖青的時候,他才把目光移了過來,還對他點頭,這是難得給面子的表現了。
林讓沒有他爹能穩得住,他朝廖青挑眉一笑,“狀元表哥好,你得感謝我啊,你這狀元是我讓你的,我看你比我年長,給你點面子,讓你排第一,我其實很厲害的,不比你差的……”
此話一出,由林翰林帶來的肅然的氛圍,頓時松懈下來。
廖青也像模像樣的施了一禮,回道,“那就多謝表弟相讓了。”
這下,眾人都笑了。
都是京城名流,大世家的,肯定認識林翰林,認識林讓的。
相熟的人就紛紛出言道,“林讓,你爹這麽嚴謹,沒想到你這個小子還能吹牛批,你還把狀元讓給別人了,你怎不把探花讓給我呢。”
“林讓,你個臭不要臉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林讓!”
“京海書院作孽呦!狀元探花今年都是京海書院出來的,兩人不僅是會讀書,還會吹牛批唷!廖青還來個多謝相讓,是想笑死咱們吧!這狗血兩兄弟……”
……
氣氛一下子就輕松愉悅起來了。
林翰林捋了捋他的八字須,“廖青,你的狀元文章我看過了,寫得不錯,老夫也是考官之一,考試的時候,時間有限,本人沒有考盡興,我且再考究一下你的學問,你這個狀元到底是不是實至名歸!”
杜正硯笑容僵硬了。
眾觀者們,臉上也愣住了。
這是來認外甥的嗎?這是來砸場子的吧!
還是老學究當代大儒們都是這麽標新立異的,親人相認的方式?
那邊,廖洪海聽到了,也跟著把心提到嗓子眼了,不知不覺的就走了過來。
唯有廖青臉色不變,淺淺微笑,“長者賜教,豈敢不從,晚輩恭候示下。”
林翰林是早有準備而來,不慌不忙的從袖籠裡,掏出一本小冊子來。
一翻開,密密麻麻的全是題……
眾人扶額,對林翰林又是敬佩了幾分。
您老牛批!
狀元宴上考校狀元一兩題,可以稱為不服單挑,您拿出這麽厚一冊子來,都是手抄的,一看就是精心挑出來的難題,這不僅僅是狀元不好過了,這是不打算讓他們開席吃飯了吧,這不得考一天,才能考得完?
想是這麽想,但個個都興趣高昂,有得大熱鬧可以看了。
一個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一個是新進狀元。
兩個都是牛逼人物,都想聽聽不一樣的刁鑽問題,和不一樣的狀元回答。
不用想,肯定是教科書級別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