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說著對不起,一直在哭。
寵兒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終於,寧夏哭著說:“爸爸他……他出事了,他活不成了……他要死了……”
寵兒手裡的手機滑落,落在被子上。
那邊寧夏叫著她的名字,一直沒有人聽。
寵兒足足愣了幾秒,然後小臉刷白,唇色也是,一點顏色也沒有。
心髒,猛地收縮著……
爸爸……
怎麽會?
她痛苦地倒在床上,卻是吃力地去拿手機……
一點一點地挪過去,終於握在手裡。
寧夏的聲音是模糊的……她不想聽,她要找他。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好……
眼角有著淚,手指也顫抖著,按了一個熱鍵1……
電話響了,通了……
可是她卻是閉上了眼睛……
她好痛,好痛……
然後就感覺到下面有什麽流出來……
手指碰觸著,然後滿眼的鮮紅。
孩子,孩子要出來了……
那邊的顧慕陽握著手機,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可是她,卻閉上了眼睛。
一直沒有應,她說不出話來了。
顧慕陽快跑著,跑出去,用力地敲開了謹歡和宋景初的門……
當他們一起出現在醫院時,病房裡小護士正在尖叫。
她隻出去了一會兒……
“寵兒!”顧慕陽衝過去,將她抱了起來,眼睛很紅,嘶吼著:“產房在哪?”
護士連忙帶著他去,一路幾乎是跑著去的。
她的血,滴落了滿地,也沾染了他一身。
可是他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她在那樣急切的腳步聲中,緩緩睜開了些許的眼睛——
她忍著痛,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是夢嗎?
他來了……
這一定是夢。
她的爸爸,怎麽會原諒她,怎麽會……還願意管她呢。
她這麽壞……對他又不好。
不乖,惹他生氣。
他痛,現在她更痛……
孩子……她的眼裡有著一抹痛……
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的面龐,他哭了嗎?
“要……孩子……”她只能說三個字。
可是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如果她不行了,她要這個孩子活下來。
顧慕陽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高而窄的床上,聲音也是有些顫抖的,“我知道……”
可是……他做不到。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冷血和自私,如果說,只能留一個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留下她。
對,顧慕陽就是這樣自私,他只在乎她。
別的,他都不在乎。
不要說是傅晉辰的孩子,就是他顧慕陽自己的,他也會這樣選擇。
她大概有了他的話,所以放心……
手指滑下來時,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指……
她的手微涼……又像是滾熱的。
謹歡已經換好手術服過來,她走至顧慕陽身邊:‘我會讓她活下來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
於是冒著被停牌的危險,做下這件事情。
城醫院的醫生沒有一個能進來,現在裡面的,都是他們自己的人。
所有的人,都明白,顧寵兒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要救的,先是母體,而不是先給她剖腹。
顧慕陽無法留在這裡,他出去。可是他就站在門口,就站在離那道門很近的地方。
似乎是這樣,他能感覺著她的痛苦,這樣,他能和她近一些。
她叫疼的時候,會叫爸爸……
他筆直地站著,沒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失去了意識一樣。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傅晉辰來了。
一直走到門口,看著手術室的門,他還喃喃地說:“怎麽會這樣!”
沒有人回答他。
他也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站著的,都是顧慕陽的人,而他安排的醫生站得遠遠的……
“這就是你給她的愛嗎?”傅晉辰紅著眼睛衝著他嘶吼:“他們在裡面對她做什麽?”
“救她!”顧慕陽只有兩個字。
然後他轉頭看著傅晉辰:“為什麽要讓她冒這樣的風險,你明明知道她的情況!”
傅晉辰的兩眼通紅,如果可以,他真想對著這個清貴的男人大吼一聲,那他一媽一的是你在顧慕陽的種。
可是他不能。
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側頭看著顧慕陽:“你是保大人吧!”
這個,他不需要問就知道了。
顧慕陽不會向他解釋,他現在,也沒有心情,沒有這個心力去管別人。
手術室裡……
寵兒的身上插滿了管子,謹歡在對她急救。
一旁的醫生看著那些數據,也看著對胎兒監測的數據,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那個孩子……不知道能撐多久。
像現在這樣,會缺氧的。
可是沒有人敢說,先取孩子,大人先……不管了。
如果他們敢這樣做,外面的人,會炸了這幢樓的。
謹歡的額頭上,全是汗……
太久太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其實作為一個女性,她是……會選擇先取下孩子,或者是一邊取下孩子一邊急救的,但是慕陽,要的是寵兒的萬無一失。
終於,寵兒的心髒,開始工作了……
從微弱到恢復以往的狀態。
她又看了一分鍾,果斷地開口:“現在,進行剖腹……然後心髒手術。”
宋景初也是有些驚到了,“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畢竟這都是大手術,而她的身體……他不敢想後果。
“她的心髒,也不能拖了!”謹歡的聲音很平靜……
半個小時後,孩子出來了,先是不會哭,拍了一下股,那個女寶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聲音震天……
外面,似乎也是能聽到了。
在那瞬間,顧慕陽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戳了一下……
像是,有什麽東西,拂過了他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
傅晉辰喃喃地說;“孩子出生了!”
可是寵兒呢?
寵兒怎麽樣了?
五分鍾後,一個護士抱著一個粉粉的小嬰兒出來。
那小家夥,用小小的衣服包著,小臉粉粉的,像是在肚子裡悶得久了,眉頭皺著……
一隻小手小得不可思議,那小手指頭,就比火柴都粗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