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宇看了看他的神情,最後微微地笑了一下,這才接著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挺懷念她的,或者說是不甘心吧!”
周先生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這才像是謹宇,想得到什麽,就一定想要得到的那種人。
和他很像,但是終究是安娜將他毀掉了……如果不是南生,倒也好辦,但是兩個兒子中間,他實在也是難以抉擇一個。
周先生達到目的,隨口問了幾句,這些年,他們父子總是不親近了……
周謹宇懶懶地應付了幾句,又走到外面去侍弄他的花了。
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周先生倒是有幾分傷感,他老了,但是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是恨自己的。
謹宇有那份雄心,也有那份魄力,但是他總是無法完全地犧牲掉南生,而南生,倒底不如謹宇……
到頭來,兩個兒子都會恨他。
此時,南生的全美倒了,這事情還沒有那麽糟之前,他必須得到顧慕陽的支持,顧慕陽代表的,不僅是帝國,還有一個龐大的關系網。
這是謹宇和南生這輩子都達不到的……所以,他犧牲了自己的兒子,弄出一出好戲。
當然,也有孫堅的功勞。
周先生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還是走出去了,一頓飯也沒有一起吃。
周謹宇沒有動,仍是專注地看著他的花花草草,只是周先生出去時,他開口了:“爸,家庭對你來說,是真的沒有一點重要嗎?”
如果,他肯給他們一點點的溫暖,他想,他和南生,也不會是今天這一步。
南生,已經投案自首,為了保的,是誰,他們心裡最清楚。
而他們的父親,卻是一副大義滅親的模樣,又怎麽不讓人心寒。
周先生頓了頓步子,轉身,面上是溫和的笑意,“謹宇,有空,一起喝杯茶吧!”
周謹宇的手抄在衣袋裡,沒有再開口了,他的心裡清楚……
這就是距離,老頭之所以讓他和顧寵兒在一起,也是為了拆散她和顧慕陽,哪裡是一個慈父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擇手段。
他的心裡有些悲涼……喝茶?
還有必要嗎?
他垂了頭,淺淺地笑了起來。
周先生走到門口,又停住了,“她在香和大道的院子裡。”
周謹宇沒有接話……
但是他在傍晚時,獨自開著車去了那兒。
他知道,那兒算是周先生清修的地方,沒有什麽人知道,他卻是用來關顧寵兒。
車子開到那座宅子前面,黑色的雕花大門關著,但是從外面,是能看到裡面的。
他的車才停下,門口的警衛就上前,恭敬地問:“大少爺要進去嗎?”
周謹宇知道是周先生吩咐過了,淡淡地說:“不用了!”
他站在門口,從衣袋裡掏出一支煙來,緩緩地抽著。
這裡,離她很近……
但是,她忘了他……
全都忘了,忘了他和她,也曾經是盟友……
忘了他後來是怎麽傷害她的,差一點,他就得到她的,其實那時,並不是非要李雪,而是他有些膽怯了。
最後,他傷害的,是李雪,而不是她。
可是,她如果記得,一定是恨死他了吧!
命運是真的會開玩笑,周老頭,竟然要他娶她。
他和她,怎麽可能……
就是看著那張臉,他的心裡,也會覺得罪惡的。
他站在那裡,抽了好一會兒的煙,地上,很快就堆了一小堆煙頭。
終於,他看到她了,
沒有帶孩子,而是一個人走出來的。一院的楓葉如火,她身上是一件翠色的羊毛裙,長發隨意地披著……很是青蔥顯眼。
她的瓜子小臉上,也不似以前的稚嫩,大概是這幾個月來,竟然看起來是十分沉穩的。
周謹宇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心裡,湧起一抹悸動。
他苦笑一聲,他是中了什麽毒,竟然對她還有感覺。
那邊,寵兒也站住了,她全身不能動彈。
她不記得他,但是記憶的深處,有種直覺,這男人是……周謹宇。
是周先生說的那個大兒子……將來,要和她在一起的那個人。
她面色蒼白,就那樣地站著……
周謹宇看著她的小臉,就猜到了,周先生是和她說過了。
他冷笑著,仍是站在那兒……
許久,她朝著這邊走來。
真是不小的膽子,竟然還過來……
周謹宇沒有動,又摸出一支煙,叼在嘴邊,目光有些迷離地看著她。
寵兒走過來,和他距離大概三四米,即使在這樣的黃昏中,他們仍是能年清對方……
像是看自己的敵人一樣,她清清楚楚地看著他的面孔。
周謹宇一直那樣地站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終於,他啞聲開口:“看夠了沒有?”
說話時,他竟然有些顫抖,在內心裡。
他此時,竟然會慶幸,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否則,她的目光,大概會像是刀子一樣吧。
可是,這樣的假像。到了他這把年紀,不會再貪戀了。
這個女人,不會屬於她。
在她的眼裡,他能看得出來,只要她的機會,哪怕是兩敗俱傷,她也會想辦法咬死他的。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周老頭竟然還想送做堆,不怕折壽嗎?
寵兒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你姓周,是嗎?”
他嗯了一聲。
寵兒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緩緩地抽了一口煙,吐出來的煙圈,很整很圓。
良久,輕笑了一聲,“你怕我,是不是?”
“不,我是可憐你!”寵兒說完,直接掉頭,往屋子裡走去。
周謹宇看著她,也猜出她的決定。
周老頭,大概是用了那個小家夥威脅她了……
他苦澀一笑,不管怎麽樣,和她相處,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但是他家的老頭子,大概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他的心裡,只有政治和目的。
兒子,妻子,都是排在後面的。
周謹宇來過以後,對於寵兒是不太平靜的……
她是害怕那個男人,從骨子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