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依還沒走。
她想著今晚在這邊陪著余笙,沒想到被婉拒了。
“你不是還要出差嗎,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裴依依看著她裝作無事人的樣子心頭髮緊,微疼,她上前兩步環抱著余笙,拍拍她背部道:“不用硬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好受。”
余笙卻搖搖頭,聲音淺淺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從趙香媛一直拖著不肯做手術時,她就有這種預感了,但是她沒料到這麽快,這麽的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剛剛在icu裡她盯著趙香媛消瘦的臉龐看,有些恍惚,從前豐腴的身形如今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知道,最痛苦的人其實不是她。
是趙香媛。
是她媽媽。
她不想手術,不僅僅是因為她爸爸那件事的陰影在,還有不想拖累自己。
余笙什麽都知道,但是她就是在等,也許再過幾天,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說服她媽媽了。
可沒想到,自己被說服了。
用這樣的方式。
余笙在病房裡收拾東西,見裴依依還站在原地,她勉強揚笑:“我真的沒事,依依,你早點回去吧。”
裴依依蹙眉:“那你呢?今晚怎麽辦?”
余笙看了眼房間:“我晚上就住在這邊。”
畢竟現在趙香媛還沒醒,萬一夜裡突然醒來,她從租房趕回來還要時間,不如就住在病房裡。
裴依依雖然和余笙認識只有幾天,但是也了解一點她的性子,執拗,說住在這邊,就不會偷偷回去,她點頭道:“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余笙點頭:“今晚謝謝你,那錢我先還你一部分,剩下……”
她昏迷後的費用都是裴依依墊上的,還有她媽媽的手術費,余笙手裡有一些積蓄,但還不夠。
“錢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裴依依打斷她的話,拍拍她肩膀:“別想太多。”
余笙抿唇道:“好。”
目送裴依依離開醫院之後,余笙才坐在病床上,原本很小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顯得特別空蕩。
她和著衣服躺下來,枕頭上還殘留淡淡的香發,是她習慣的洗發水的香味,余笙剛剛偽裝沒事的面具逐漸龜裂,那些悲傷在燈光下無所遁形,心臟仿佛被人攥著般呼吸都泛疼,她咬著唇,蜷縮起身體,失聲痛哭。
一夜過去。
趙香媛並沒有醒來。
余笙請了一天的假沒去上班,公司的人都以為她是因為昨天策劃案的事情生氣,所以才沒來上班,好幾個人去找楊逍問消息。
楊逍攤手:“我也不知道。”
眾人打趣他:“楊逍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讓哥們上好嗎!追了這麽久都追不到!”
“就是,現在連人家請假的原因都不知道,楊逍你出局了!”
策劃案結束,辦公室的氣氛輕松不少,他們圍著楊逍打趣,楊逍被鬧得紅臉道:“誰說不行,過幾天就約出來給你們看看。”
“成,我們等著你請客呢。”
楊逍在一片吵鬧中笑出聲,魏雨晗看著他的表情,想到以往他和自己打情罵俏的樣子覺得分外難受,那種難受如同螞蟻一樣在她心頭爬著,咬噬她。
“雨晗,沈經理讓你去趟辦公室。”
就在魏雨晗暗自咬牙時,張藍在她旁邊推了下她,魏雨晗抬頭:“什麽事?”
張藍想了幾秒:“不知道,沒說。”
魏雨晗歎口氣站起身,往辦公室走去,沈紅正在看文件,聽到敲門聲喊道:“進來。”
魏雨晗走進去,語氣不太高興道:“沈經理,你找我。”
沈紅放下筆和文件,抬頭看眼她,垂眸道:“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沒事,昨晚熬夜了。”
沈紅不疑有他的點頭,指了桌旁的便利貼道:“這是華振醫院的地址,你下班過去一趟。”
“我過去醫院幹什麽?”魏雨晗有些莫名其妙的拿起便利貼,疑惑道:“誰住院了?”
“余笙的媽媽在醫院裡,你代一部去慰問下。”
“我不去。”魏雨晗聽到是余笙的名字,立刻將紙條扔在辦公桌上,沈紅看眼她,語重心長道:“雨晗,這是公司,不是家裡,你收一收自己的脾氣。”
“你在家裡怎麽樣,我不會過問你,但是在這裡,你得服從安排。”
“我們這次的策劃案能成功,有一部分確實是余笙的功勞,現在策劃案的署名是你,雨晗,你趁著這個機會,和余笙多拉近點關系。”
她難得說這麽多,平時都是吩咐人的語氣,魏雨晗是她哥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就連她這個做姑姑的都沒舍得責罵過她半句,養成了現在的大小姐脾氣,動不動就耍性子。
平時的小事她也就任著她去了。
但是現在進入公司,在職場上,她還如此,以後只會吃虧。
魏雨晗聽到她的教導別開眼,不高興道:“我為什麽要和余笙拉進關系。”
語氣裡滿是嫌棄。
沈紅聽到她的話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抬頭道:“你們之間不和,是因為楊逍嗎?”
魏雨晗冷不丁聽到楊逍的名字,哼一聲:“說楊逍幹什麽?”
“說楊逍幹什麽?”沈紅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魏雨晗道:“我就想不通你眼光怎麽那麽差?”
“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是吧?”
“還是顆歪脖子樹!”
她之前沒說魏雨晗,是因為看楊逍也對魏雨晗有意,兩人在辦公室的私下交往,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隨他們去了,誰知道余笙來了,這個楊逍就耐不住性子了。
平心而論,余笙確實在外形上更出彩一些,楊逍之前也沒和魏雨晗確定關系,去追求余笙,無可厚非。
當然在她看來,還慶幸楊逍去追余笙,讓魏雨晗避免認識一個人渣的機會。
但是顯然,當事人不這麽認為。
魏雨晗聽到沈紅這麽說頓時紅臉了:“什麽歪脖子樹!還不是因為余笙勾引楊逍的。”
“雨晗!”
沈紅隱隱動了些怒氣:“楊逍就那麽好?好到讓你是非不分?”
魏雨晗看沈紅發火的語氣癟癟嘴,紅著眼睛道:“姑姑,那余笙就那麽好嗎?好到讓你為了她罵我?”
她委委屈屈的表情,聲音帶著哭腔,沈紅站起身,無奈道:“雨晗,你還不明白嗎?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
“姑姑,真的為我好,你就把她調到其他部門吧。”她說著挽起沈紅的胳膊,撒嬌式的喊道:“姑姑。”
“姑姑,成不成嗎?”
沈紅被她晃得有些頭暈,聯想到余笙那天離開辦公室桀驁不馴的樣子開口道:“我再想想吧。”
“別想了姑姑,我知道你們昨天聊策劃案的署名問題了。”
“她是不是想要回策劃案?”
沈紅驚了幾秒:“你怎麽知道?”
魏雨晗是昨晚上聽到沈紅打電話給總監時偷聽到的,不過她自然不會這麽誠實的告訴沈紅,她只是說道:“還能怎麽知道,當然是余笙說的,她受這麽大的委屈了,怎麽可能不在辦公室說呢,現在同事們都知道呢。”
沈紅的臉色陡然就冷下來了。
她昨天打電話給總監,就是怕余笙會鬧上去,她提前打個預警,沒想到她會在辦公室亂說。
魏雨晗看她臉色不對加油添醋道:“姑姑,你說萬一她把這件事鬧大……”
“不可能的。”沈紅很肯定的否決了她:“她那天給我的策劃案根本就算不上策劃案,這件事根本就鬧不大。”
“就算鬧不大,她天天在辦公室說,被二部的人知道,也足夠我們丟人了。”
魏雨晗知道沈紅的軟肋就在一部和二部的臉面。
她和二部鬥了這麽多年,輸贏已經在乎到了極端的地步,所以她聽到魏雨晗的話沉默下來。
魏雨晗適時道:“姑姑,我有個想法。”
沈紅在辦公椅上坐下來,抬頭看著她,面色凝重道:“你說。”
魏雨晗一掃剛剛哭喪臉,眼底藏著陰鬱道:“我聽說公司新來的那個季副總,來沒多久已經炒掉七個秘書了,沒有一個能乾超過一周的。”
“我想讓余笙過去。”
“這樣她就算被辭退,也賴不到我們身上,省的她留在一部整天亂說話,萬一哪天在背後插,我們一刀……”
沈紅歪過頭看眼魏雨晗,抿著唇一言不發,魏雨晗湊到她身邊:“姑姑,你只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剩下的事情,我來辦就好。”
魏雨晗的話讓沈紅陷入沉默,辦公室沒人發出聲音,時間在一分一秒的走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紅才垂眸道:“你確定你能辦好嗎?”
“沒問題。”
魏雨晗唇角含笑的拿起沈紅桌面上的便利貼:“我保證一個月之後,新淮就沒有余笙這個人了。”
沈紅看到她的舉動別開眼,似乎默認了她的話。
魏雨晗捏著便利貼回到位置上,將之前壓著的文件抽了出來,唇角含著冷笑。
“余笙,這是請假單,你寫一下。”
“這是你手上的單子,其他人接手了,你簽個名。”
魏雨晗站在病房裡,對坐在凳子的余笙開口道:“還有,這兩份是一部的員工調查表,一起簽了吧。”
余笙接過她遞給自己的表格,好幾張,她先是把請假單簽好後看向其他的表格,有她之前做的單子,想必因為她請假,沈紅轉交給其他同事了。
她簽了兩個名字後魏雨晗瞥眼她又開口道:“余笙,你媽媽的事情,我聽姑姑說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余笙握著筆的手頓了頓,淺聲道:“謝謝。”
態度疏離,不親不近。
魏雨晗今天到底是為了自己來醫院,看望趙香媛,還帶了不少禮品,於情於理,今天不適合用公司那種冷漠的態度,所以余笙簽好名字之後給魏雨晗倒了杯開水。
魏雨晗的目光只是盯著那幾份表格看,見余笙端來水,她抿了口,眼底有些嫌棄,她低下頭,沒被余笙發現。
余笙坐在病床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魏雨晗喝了幾口開水,想了會說道:“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你假期我姑姑批了三天,我們下周見。”
余笙點點頭:“好,下周見。”
見魏雨晗站起身,余笙也跟著站起身,抿著唇道:“魏雨晗。”
“謝謝你。”
魏雨晗垂下眼瞼,眼底漫上寒光,她手指捏著包包的袋子,笑道:“沒什麽。”
她說著拿過之前簽好的紙張,準備放進包裡,打開包才驚訝的說道:“對了,這邊還有一份申請表,你之前面試的時候寫的不完善,現在快三個月要轉正了,我姑姑讓我交給你,寫份完整的申請表。”
余笙接過申請表,門被人敲響:“余小姐,時間快到了。”
是個護士站在門外。
余笙抬頭看她眼:“好,馬上就來。”
她說完低下頭沒詳細看,就對著申請表寫了起來,沒一會寫好之後遞給魏雨晗,又道了一聲謝謝。
魏雨晗抿唇笑了笑,聲音愉悅道:“不客氣。”
看著余笙簽好之後,她將申請表收好,對余笙告別,余笙送她到門口的位置,魏雨晗站在電梯裡,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將包裡的神情表,和之前的招聘信息粘在一起。
副總秘書招聘——申請人余笙。
她盯著申請表看了半響,笑著給沈紅發了消息:姑姑,可以了。
電梯到的時候她收到沈紅的回信,她握著手機轉頭看眼醫院的方向,神色飛揚,眉宇間帶著喜悅。
以後在公司,終於不用看到她了。
她踩著夕陽的余暉,走出了醫院。
魏雨晗走後余笙就立刻去icu了,換好消毒的衣服後才跟著護士進裡面,趙香媛還是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昨天趙醫生已經和她說了最差的情況。
就是成為植物人。
如果真的成了植物人,那對趙香媛是極其不利的,余笙不用趙醫生解釋也能明白,趙香媛原本的身體就撐不住,如果現在成了植物人,不能及時的手術,那她再次醒來的機會是真的,希望渺茫。
而現在手術,後期的化療也沒辦法進行。
所以現在只能盼望她早點醒來。
余笙心頭堵著一口氣,摸了摸趙香媛的臉頰,凸起的骨頭抵在她指尖上,一片冰涼。
“媽。”
“別睡了好不好。”
“我想你了。”
淡淡的聲音充斥在病房裡,回應她的只有儀器發出的滴滴聲響,不會再有人像往常那般摸著她的頭,溫柔的喊她余笙。
余笙眼眶溫熱,她用指腹擦拭眼角的濕潤,笑著對趙香媛道:“媽,我想聽小時候的事情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說了嗎?”
“你說我小時候特別的任性,你醒來再說說好不好,這次我不回嘴了。”
淡淡的聲音時而飄出病房,偶爾走過來的護士看眼余笙,眼底有些不忍,也沒說什麽從她身邊擦過,去下一個病床。
一處彌漫悲傷,一處氣氛緊張。
鄧遷看眼季木清的神色,有些拿捏不了她的主意,隻得小聲詢問道:“季副總,消息開始放了嗎?”
季木清站起身,轉頭看鄧遷道:“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鄧遷:“醫生說最少還要兩天。”
兩天。
季木清慢慢走到窗口,看向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語。
這場病來的太突然,擾亂她的計劃。
鄧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低頭道:“顧總已經回國了,這次沒有定下合作方,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您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季木清緩緩點頭:“我知道。”
“裴依依什麽時候到?”
鄧遷看眼腕表:“應該還有兩小時。”
“等裴依依到,就開始放消息。”
鄧遷抬頭看著季木清精致的側顏,繃緊的弧度透著寒意,她眸光微涼,氣勢凜冽。臉上雖然帶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給人冷冷的感覺。
鄧遷站得筆直,表情恭敬:“我知道了。”
話說完他面上有些猶豫,似乎正在想著要不要匯報,季木清一偏頭就看到他糾結的神色,蹙眉道:“怎麽了?”
鄧遷神色嚴肅:“您之前讓我注意的余小姐,最近有點事。”
“余小姐?”季木清立刻反應過來:“余笙?”
“她怎麽了?”
鄧遷聽她聲音透著緊張,不知道該不該說,現在正是季木清和季家第一次交鋒,他怕接下來的話,會影響到季木清,所以從昨晚得知消息到現在一直很猶豫。
顯然,季木清接受不了他這樣的猶豫。
“說話!”
清冽的聲音在鄧遷耳邊響起,帶著不悅。
鄧遷想了幾秒還是誠實道:“我收到消息,余小姐的母親在醫院,出了點事情。”
季木清盯著他看,似乎識破他的小把戲:“什麽事。”
鄧遷歎口氣:“自殺。”
季木清身形歪了下,靠在窗戶上,喃喃道:“自殺?”
鄧遷嗯聲:“聽說她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這次是……”
“季副總你去哪!”
鄧遷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季木清徑直往前走,還穿著病服踩著拖鞋,就這麽準備拉開門。
“季副總。”
鄧遷頭次大膽的握住她的手背,阻止她開門。
門外倏地響起敲門聲,還有裴依依的聲音:“季副總,我是裴依依。”
病房裡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從窗戶口吹進來的風都壓著緊迫的感覺。
裴依依提前來了。
鄧遷迅速看向季木清,如果讓裴依依看到季木清這樣的神態,肯定會懷疑什麽,他不得不小聲提醒:“季副總。”
聲音有些壓抑,一如病房裡的氣氛。
季木清握著門把手的手指用力,另一隻手蜷起放在身側,咬著牙根,眼睛微紅,身體僵直,目光定定的看向門把手,鄧遷生怕她就這麽開門,一直小心注意她的神色。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半刻鍾,也許只是幾秒。
季木清冷靜下來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放開了門把手,往後退幾步,鄧遷懸著的心放了回去,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早知道就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事!
多想無益,門外還站著裴依依,就在裴依依又一次敲門的時候,病房裡傳來慵懶的聲音:“進來。”
裴依依打開門進去。
季木清正躺在床上玩平板,見到她過來有些不悅道:“你怎麽來了?”
裴依依頓時揚笑:“季副總,總經理知道您在s市住院了,特地讓我代表公司過來看看您。”
鄧遷在她說話的空擋接過水果,季木清扯了扯嘴角:“我有鄧遷就夠了,你回去吧。”
裴依依笑道:“季副總,鄧助理畢竟是男人,照顧您肯定不方便,總經理讓我這幾天在這邊照顧您。”
季木清斜著睨她一眼,沒反駁,繼續低頭玩遊戲。
整個病房都充斥著遊戲音效,裴依依坐在沙發上用余光瞄著季木清,一會起身道:“季副總,我給您倒點水。”
“季副總,您餓不餓,我去給您買點吃的?”
“季副總……”
季木清似乎遊戲沒過,扔掉平板看著裴依依道:“你煩不煩啊!”
裴依依被這麽一說,憋口氣坐在沙發上,低頭沉默。
季木清緩緩語氣道:“我想吃草莓,鄧遷,你給我去買。”
鄧遷推了下裴依依,裴依依立刻站起身:“季副總,我去買吧?”
“你去買?你知道在哪嗎?”
裴依依轉頭看向鄧遷,鄧遷笑道:“季副總最喜歡吃魯山腳下那家草莓園的草莓,最新鮮。”
裴依依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季副總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買來。”
季木清不置可否,輕哼兩聲,明豔的臉上帶著不滿,裴依依見到她重新拿起平板,很識趣的低頭準備出門,鄧遷立刻跟上去:“不要挑全熟的那種,不要太軟的,半硬半紅就可以,送來之前一定要用鹽水泡半個小時,還有……”
裴依依扯了下嘴角,吃了草莓還這麽講究嗎?
不過依照她對季木清的大小姐脾氣了解。
她還真的能這麽講究。
送走裴依依之後,鄧遷重新回到病房裡,季木清放下平板,走到一邊的櫃子旁,拿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定兩張去天泉的機票。”
“馬上。”
鄧遷愕然:“季副總?”
季木清整理衣擺的動作停頓半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用擔心。”
她只是,想看看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