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酒店下車的時候,她被暖風一吹,身上反倒涼涼的。
有松口氣的感覺。
季木清站在酒店門口,鄧遷正在和服務員說話, 兩分鍾後走過來,說道:“季副總,這邊。”
“羅總已經到了。”
季木清點頭:“好。”
余笙跟在她身後,一道往裡走。
晶暉酒店的包廂是按四季起的名字, 春夏秋冬,聽說包廂裡的場景布置也是根據四季來的,余笙第一次來這裡, 挺好奇是怎麽布置的, 奈何她們去不了去他的包廂, 只能跟在服務員的身後,來到最頂頭一個包廂門口。
門是紅木門, 把手是燙金的, 看起來就貴氣十足, 服務員按下門把手,對季木清道:“季小姐,請。”
她說完彎腰抬手,季木清嗯了聲帶著余笙和鄧遷進去了。
和外面看起來不同,裡面的包廂很大,牆紙是暖色的,地毯偏綠,軟軟的,走在上面有種走在草地的錯覺。
四周的布置也十分的賞心悅目,角落裡的綠色植物飄著香氣。
圓桌上方擺了個非常小的假山,泉水汩汩,白煙嫋嫋,氣氛非常好。飯桌前已經坐了兩個人,是羅總和他的秘書。
季木清上前兩步,羅總站起身伸出手:“季小姐。”
“羅總。”
兩人握了手之後,羅總又和鄧遷和余笙握了握手,五個人坐下,羅總的秘書想遞交文件,季木清看著他,唇角揚起,勾勒一個笑容:“先吃飯。”
羅總一愣,點頭:“對對對,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服務員很快上菜,余笙看眼菜色,對照剛剛看的菜單,每樣菜都是四位數往上,這十來樣菜一上,余笙倏地想到之前她說請季木清吃飯的話。
還好沒來酒店。
這一頓飯,她得破產。
上了菜之後季木清對一旁準備出門的服務員道:“等會。”
服務員站住,低頭,聲線甜甜的:“請問還有什麽需要?”
季木清偏頭看眼羅總,笑了笑:“聽說羅總酒量很好?”
羅總頓時明白季木清的意思,爽朗的笑道:“季小姐過獎了,不知道季小姐平時喜歡喝哪種?”
季木清纖細的手指點在酒單上:“就這個吧。”
羅總抬頭看眼。
六萬四的拉菲。
他爽朗的笑容要繃不住了。
但是想到即將會簽約的合同,他咬牙忍住,刷卡的時候他心頭滴血道:“季小姐果然是個懂酒的人。”
季木清雲淡風輕的揚唇,笑意不達眼底。
余笙坐在旁邊,看著一桌十來萬的酒菜,突然不知道怎麽下嘴了,感覺吃哪個菜都在吃黃金,雖然不是她花錢,但她還是肉疼。
飯桌上,羅總幾次想談合作的事情,都被季木清按下去了,漸漸地,他臉上也添了不耐煩。
余笙來之前就將這次合作的事情摸得七七八八。
萬葉是做軟件開發的,這次約季木清吃飯,也是想要得到新淮的投資。
現在已經是互聯網的天下,新的軟件層出不窮,余笙看過他們遞交的材料,分析過利弊,顯然,這是個會大賺的買賣。
所以在來之前,她就有心想和季木清說萬葉的事情,奈何季木清一直讓她玩遊戲,導致她也沒說出正事。
現在看到羅總漸漸不耐煩,余笙扯了扯季木清的袖子小聲道:“季副總。”
季木清似乎沒想到她會拉著自己,詫異幾秒垂眸,眼底有淡淡笑意:“怎麽了?”
余笙附在她耳邊淺聲道:“您不打算和羅總簽合同嗎?”
季木清斂起眼底的柔色,偏頭看余笙,開口道:“你覺得應該簽嗎?”
余笙在她清亮的眸光下,不疑有他,將自己分析的利弊全數說給季木清聽,希望她能好好考慮,這次有可能是雙贏的機會。
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季木清側耳聽著她的話,目光沉沉。
余笙,到底是比她想的還要聰慧。
季木清端著杯子,把玩裡面的紅酒,鮮豔的紅色撞在杯壁上,噌的一聲,羅總看季木清端起杯子,站起身敬酒道:“季總,喝一杯?”
他的稱呼已經從季小姐,改成季總。
就是想討好季木清。
奈何季木清不給他這個機會。
季木清放下杯子,對羅總道:“抱歉,我去趟衛生間。”
羅總站在原地還舉著杯子,姿勢尷尬。
季木清施施然的起身往外走,余笙面對接下來的殘局笑了笑,捧起酒杯:“羅總,我敬您一杯。”
羅總看眼余笙,臉繃緊,沒了一開始的笑意,點頭:“好。”
季木清離開包廂之後沒去衛生間,而是進了旁邊的樓梯過道,黑兮兮的環境下,季木清的手機發出亮光。
她站了幾秒撥了電話出去。
剛響了三聲,傅利銘就接通了。
季木清紅唇輕啟道:“羅樹這邊你晚上就聯系,爭取兩天內把合同簽了。”
傅利銘開口說道:“你們在吃飯?”
季木清嗯了聲:“記住,兩天內一定要簽了合同。”
傅利銘應下:“我知道了。”
他說完似乎想到什麽輕笑一聲,又說道:“對了,我聽鄧遷說你明兒約了陳瀟瀟吃飯?”
季木清聽到他的話攏眉:“鄧遷什麽時候有事事向你匯報的習慣了?”
傅利銘忙道:“別誤會,他這不是怕季秋文起疑,讓我約嗎。”
季木清沒吭聲,傅利銘聲音帶著笑意:“要我說啊,你何必那麽麻煩呢,陳瀟瀟要是知道是你約她,指不定怎麽高興呢,我還記得……”
“傅利銘。”季木清冷冷的開口打斷他的話,傅利銘求饒:“好好好,我不說,再見!”
電話首次被掛斷,季木清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抿抿唇,將手機收好之後去了趟衛生間。
余笙正在等著季木清回來,她剛剛喝了好幾杯紅酒,雖然沒看出來有醉態,但是她是見識過季木清喝多的樣子的,況且她還那麽好看,余笙越想越擔心,乾脆起身道:“羅總,我去趟衛生間。”
羅總本來在季木清去的時候就很不高興了。
現在余笙也說要去,他臉沉下來了,余笙也沒等他同意就徑直離開了包廂。
羅總身邊的秘書瞥眼鄧遷,小聲道:“羅總,今晚還簽合同嗎?”
“簽個屁!”
羅樹什麽時候忍過這種憋屈的氣,他們雖然不是大公司,但是哪次出來談生意不是和和氣氣,彼此高高興興的,他們公司不大,但是產品質量有保證,從沒出過什麽差錯,平時又不是沒人公司要和他們合作。
這次不過是因為朋友介紹,說新淮對他新開發的軟件有興趣,讓他試著去談談看,頭兩次和季木清吃飯,談的都很愉快,誰知道這次臨近簽約,居然給他這麽大的悶虧。
他也是賤得慌,才會在這裡坐這麽久,放著那麽多等著和他談生意的公司不要,巴巴的圍著新淮,遭受這種暴力。
羅樹越想越氣,他將杯子砰地一聲砸在飯桌上,鄧遷抬頭,眼底不見驚慌,笑的自然道:“羅總,您怎麽了?”
怎麽了?
他還好意思說怎麽了?
羅樹剛想罵人就聽到包廂門打開了,季木清和余笙相攜走了進來,余笙扶著季木清的手臂對羅樹道:“抱歉羅總,季副總喝多了,剛剛在外面休息了一會。”
羅樹到胸口的怨氣又壓下去一點點,但他不樂意再這樣周旋了,直接問道:”季副總,這個是之前我們談好的合同,您看下,如果沒有……”
“談好?”
季木清坐在凳子上,神色清明,並沒有余笙說的喝多的樣子,她嗤笑聲:“我們什麽時候談好了?”
“羅總,你該不會以為一頓飯,合同就可以簽了吧?”
羅樹聽到她這話也起身,撕破臉道:“季小姐,您這話什麽意思?”
季木清偏頭看著他,一臉雲淡風輕對上一臉暴躁,她紅唇輕啟道:“字面意思。”
羅樹到這個時候還發現不了季木清在耍他,那就真的白混了,但是他也動不了季木清,隻得氣憤的哼一聲轉身帶著秘書離開了。
余笙看著短短幾分鍾的變故,一時沒還反應過來,她張張口,對季木清道:“季副總,您這是做什麽?”
難道她剛剛在廁所的苦口婆心都白說了嗎?
她見季木清一個勁點頭,還以為她聽進去了。
哪料到,現在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難怪平時秘書辦的她們說季木清會放著到嘴邊的肉吃不下去,項目談好合同也能飛,她現在算是真的了解這是什麽感覺了。
兩個字。
懵逼。
余笙見羅樹他們要走,有些急了,想站起身,反被季木清一把拉住手腕,坐在凳子上。
“季副總?”
季木清一聲不吭的看著她,半響後才說道:“怎麽了?”
余笙扯了扯嘴角:“您還記得您剛剛說了什麽嗎?”
季木清眼底茫然,搖頭:“我喝多了,剛剛說了什麽?”
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