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想的那種關系。
季木清知道她現在想的是什麽關系嗎?
她知道。
所以余笙不敢追著問了。
季木清的話給她下台階的余地, 沒有直言坦明, 就是給她思考的時間,否則她不會用棱模兩可的回答。
余笙在她那樣的目光下, 退卻了,她往後縮了兩步,低頭, 聲音稍低道:“我先回去了。”
季木清嗯了聲:“好。”
“明天見。”
余笙聽過那麽多的明天見, 沒有比現在更覺得這三個字磨人。
她點頭:“明天見。”
兩人在醫院門口分開, 余笙幾乎是小跑著回到病房, 關上病房門的刹那她依靠在門上,背部很涼, 心跳很快, 身體在輕顫。
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她對季木清, 有其他的心思了。
否則剛剛她會直接說出朋友關系。
但是她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貪戀她身上的味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對她起了異樣的心思,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近她就面紅耳赤,甚至——想到她去和陳瀟瀟吃飯, 就坐立不安。
她明知道自己動了心思,卻不敢承認。
所以她落荒而逃了。
余笙背部靠在門上,身體慢慢滑下來, 蹲在地上, 窗戶半開, 吹進來一陣涼風,她雙手環抱自己的手臂,想到剛剛季木清給她的那個擁抱。
暖暖的。
余笙心底難受的不行,有道看不見的阻礙擋在她面前,宛如層紙一般輕薄,但她不敢戳破。
因為她不知道這張紙背後的世界,會是什麽樣的。
她蹲在地上良久才站起身,慢慢挪到病床邊,雙手握著趙香媛瘦弱的手,輕聲道:“媽,我該怎麽做?”
病房裡靜悄悄的,沒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余笙趴在病床邊直到半夜,殘風裹著冷氣吹進病房時她才起身關了窗戶,拖著沉重的身體上床,卻輾轉難眠。
第二天上班頂著大大的熊貓眼,裴依依見到她便笑:“怎麽了?昨晚沒休息好?”
余笙困頓的打著哈欠,剛打了一半看到門口進來纖細身影,她忙低下頭。
季木清只是從她辦公桌前經過,腳步也沒停頓一下就回到自己辦公室,余笙瞄著她的背影,收回目光。
裴依依還在旁邊說話:“昨晚上幹什麽了?打劫銀行了?”
“打劫銀行的是我!”錢秘書在前面聽到兩人說話不服氣的喊道:“我要死了,趙副總他不是人!”
司豔捧著咖啡走過來,站在她身後:“當初是誰要死要活去做他秘書的?”
錢秘書努嘴:“羅秘書。”
羅秘書一臉茫然的抬頭,眉毛才畫了一半:“什麽?”
“你們說我什麽?”
司豔笑著拍她肩膀:“說你美!”
辦公室的人頓時笑起來,余笙也眉眼彎成月牙狀,笑的明豔,季木清從玻璃外看到她淺笑的樣子,不由得心情愉悅。
連帶半夜沒睡好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季木清打開抽屜,余笙的辭職信還放在裡面,她打開,看到余笙的辭職理由,只寫了四個字,個人原因,余下是落款,清雋的字體,還是那般好看。
她垂眸,看到辭職信下面的白紙,白紙上好幾個名單,她目光落在季秋文上,目光沉沉。
辭職信又被塞回抽屜了,上鎖,整理好一切之後她才 按下內線:“進來。”
沒一會,鄧遷進門了。
“中午傅利銘約了季秋文吃飯,你幫我注意動向。”
鄧遷點頭:“好的。”
“ygr的資料呢?”
鄧遷給她遞了個文件:“這是全部資料,我已經給傅先生也發了一份過去。”
季木清:“好,你先出去吧。”
鄧遷低頭走出辦公室,沒一會余笙進去報告行程安排。
對比隔壁辦公室的趙懷仁,季木清的行程簡直少得可憐,最多的就是內部會議,季木清聽了她的匯報渾然不在乎的說道:“知道了,你把資料放桌上,我等會看。”
余笙將資料放在辦公桌上,頭一低就看到季木清發頂的漩渦,小小的一圈,余笙將資料放在桌上後見季木清沒說話,淺聲道:“季副總沒什麽事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季木清抬頭,看向余笙,余笙後背對著她,心跳快了些,神經緊繃。
“幫我把這個送去財務。”季木清說著放了份文件在辦公桌邊角,余笙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她接過後準備離開辦公室,身後季木清的聲音淺淺的:“不打開看看嗎?”
余笙走到門口的步伐頓住,微愣,低頭打開文件,看到文件夾第一頁夾著張白紙,白紙上畫了個笑臉,明顯是她的臉型,還是剛畫出來的,筆油都沒乾涸。
心頭湧上一陣喜悅,沁入心扉的甜意在蔓延,余笙捏著白紙,想轉身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低頭走出辦公室。
唇角微微揚起。
一上午的時間,她沒進季木清的辦公室,只是偶爾將那張畫拿出來看眼,裴依依瞄到她時而淺笑的面龐好奇道:“看什麽呢?”
余笙將文件合上:“沒什麽。”
她將文件塞在最底層,歪過頭看著裴依依道:“對了依依,陳小姐的賠償款給了嗎?”
裴依依點頭:“別提了,我現在聽到陳瀟瀟三字就頭疼,虧得我以前還是她迷妹呢。”
“我以後要做黑粉了。”
余笙被逗笑:“怎麽了?”
裴依依轉頭看她道:“之前談好的價格,她又臨時變卦,你不知道昨晚下班之後我又去她拍攝基地等了好久,結果她下戲之後輕飄飄的說今晚很累不談了。”
“我都要被氣死了。”
余笙聽著皺眉:“昨晚下班之後,你去她拍攝基地?”
“她昨晚在拍戲?”
裴依依點頭:“對啊,昨晚拍到十一點多。”
余笙愣住。
所以昨晚季木清其實沒有和陳瀟瀟吃飯?
那她為什麽不直接說?
還讓她猜。
回想昨晚上她坐立不安的樣子余笙就扭頭瞪了眼季木清的辦公室,季木清察覺到余笙的目光,抬頭側目,見余笙的明眸有些火光,她抿唇,皺眉。
還沒來得及招手,余笙就收回了目光。
季木清放下剛豎在半空的手,摸了摸鼻尖。
辦公室外的裴依依還在數落陳瀟瀟的缺點,還拉著余笙一起,余笙時不時點頭附和。
午飯的時候余笙發信息給季木清問她要不要定外賣,季木清回了她隨意,余笙盯著這兩字看,最後定了份外賣,備注,加香菜。
季木清打開外賣盒子的刹那聞到香菜味她皺眉,鄧遷見狀忙道:“季副總,需要給您換一份嗎?”
“不用。”季木清拿起外賣菜單,看到最底下的備注,舒展眉頭:“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鄧遷站在她身後,撓頭,表情不解。
午飯過後,余笙回到辦公室,裴依依在她身邊說話,兩人閑聊進了辦公室,剛坐下,余笙就接到電話。
“你好,這裡是秘書部。”
“您好,前台有季木清副總的快遞,需要簽收。”
余笙看眼季木清辦公室,人不在,可能在休息室,她垂眸:“我馬上過來。”
“好的。”
電話掛斷,裴依依問道:“什麽事?”
余笙放下話筒:“季副總的快遞,我下樓一趟。”
裴依依在身後喊道:“要我陪你去嗎?”
余笙頭也不回:“不用。”
到了前台之後,余笙才看到快遞,居然是一束花,包裝很精美,花瓣是藍色的,上面灑了香水,味道濃鬱。
“誰送來的快遞?”余笙邊簽收邊問道,看眼花,沒任何卡片,也沒署名。
前台臉上帶著職業性微笑:“花店送來的。”
余笙點頭,簽收後抱起花:“謝謝。”
前台笑笑點頭。
上了電梯後,余笙才斂起笑意,她低頭看花,從包裝看就知道鐵定不便宜。
回到辦公室之後司豔看到她捧著花進來訝異道:“妹妹,誰送你的花?”
羅秘書也放下杯子,走到余笙身邊,愕然:“藍色妖姬啊,一千多一朵,余笙,這哪個土豪送的?”
余笙還沒說話,裴依依就率先說道:“余笙,這就是你剛剛說的快遞?”
“嗯。”余笙點頭:“季副總的快遞。”
錢秘書趴在桌子上說道:“太羨慕了,誰送的?”
余笙搖頭:“沒署名。”
羅秘書站她旁邊:“一二三四五六七□□,有心了。”
司豔嘖一聲:“八成又是哪個公子哥送的,還記得之前季副總剛任職的時候嗎?早晚都送花,雷打不動。”
“後來季副總直接把花甩他臉上,才不送。”
錢秘書歎口氣:“多好,像我們都沒人送花。”
“長得好看,就是有人追。”
余笙聽著憋氣,抿抿唇道:“我送進去。”
司豔拍她肩膀:“妹妹小心,別被季副總當出氣筒。”
余笙:……
進了副總辦公室之後余笙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果然聽到季木清的聲音。
“進來。”
余笙抱著花進去,低頭,神色淡然的將花遞過去:“季副總,您的快遞。”
語氣硬邦邦的,她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態度問題,季木清看著她遞過來的花揚唇笑:“是你的快遞。”
余笙眨眼:“啊?”
季木清卸掉耳鏈,坐在鏡子前,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是生氣嗎?這是賠罪用的。”
余笙這才反應過來,這花合著是季木清買來送給自己的?
不是她的追求者送她的?
余笙捏著包裝紙,刺啦的聲響在安靜的休息室裡格外清晰,季木清卸了首飾偏頭問道:“喜歡嗎?”
喜歡嗎?
余笙沒吭聲,剛準備開口,倏地想到剛剛羅秘書說的。
這花多少錢一朵來著?
半響,余笙呐呐問道:“還能退嗎?”
季沐清:“不喜歡?”
余笙:“太貴了。”
季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