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讓高萬國這顆蒼老的心稍稍好過了一點。
只是這一疊紙上到底畫了什麽他看不懂,也沒必要看懂。
“在我退下來前,你必須回到廣城重新將新部隊隊長擔子接過來,留給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房間裡只有他們二人,高萬國這話說的沉重又嚴厲。
他這幾年不止精力開始跟不上,身體也開始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
再換屆他是一定會退下來的,接任人選他心中也已經物色好,但就算現在打算的再好也禁不住意外。
畢竟人心是難以把控的,如果新一屆大首長對他之前這些老部下並不親近,那連同紀家在內的一系列人全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而他到時能給予的幫助也不會太大。
如果退下來還抓著權利不放,這對整體發展也不會是好事。
孰輕孰重高萬國一向分的很清楚。
紀凡斂眉,已經從他鄭重的口吻中聽出了不容拒絕。
“我明白了。”
他知道這事已經沒太多回旋的余地,那麽剩下的就是跟葉回商量一下未來該如何規劃。
雖然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會走的路,但卻是從沒放在一起認真討論過。
這樣的你猜我猜其實並不適合他們兩個,他們彼此都想為對方著想,卻不知這樣的體諒是不是對方想要的。
高萬國看著他的神色,許久,只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老了,有些事遲早要來。”
紀凡帶著一顆複雜的心上了回家的吉普車,陳勇將人送出去這才帶著一點古怪的回到高萬國的辦公室。
“首長,紀凡這是怎麽了?情緒好像有點問題啊。”
高萬國哼了一聲:“當然是用了點手段讓他有點急迫感。”
呵,跟他鬥!
薑還是老的辣,這兩個小家夥再怎麽聰明也鬥不過他。
不提高萬國此時的得意,紀凡將車子停在胡同口,熄了火人坐在車裡卻是遲遲沒有動。
他的人生軌跡從他走近高萬國,從他被高萬國給予厚望那天起就已經被定了下來。
不是他想要停下就能如願。
紀老爺子雖然沒說,可也已經將紀家的前途放到了他的身上,紀長征現在在廣城全力以赴的配合他們,為的也是讓他能做出一番成績。
他的親人們已經開始為他做出妥協和犧牲,他的身上帶起親人的期望,他……早就沒了回頭路。
“葉子怎麽又給希希買了這麽多衣服,之前寄回來的都還沒來得及穿,你給她寫信讓她別再這麽浪費了。”
進門就見到希希正站在地上,身上穿著葉回寄出來的新裙子。
見他進門就伸出手示意他抱,“爸爸,抱。”
軟軟的一聲讓紀凡心中所有的複雜和無奈全部消散,他彎身將女兒抱起,輕輕在臉頰上親了一下。
“爸爸,美。”
“嗯,我們希希真好看,新裙子也好看。”
如願的聽到紀凡的誇獎,希希抱著他的肩膀美滋滋把頭埋了起來。
明明他和葉回都不是愛美的性子,結果他們的女兒從第一次看到鏡子起,每天不對著鏡子流上一個小時的口水就不肯罷休。
流口水也就罷了,這家夥還非要一邊照鏡子一邊拍著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點頭的肯定:“好看,真美。”
曹豔華第一次看到她這特殊癖好時,笑的差點要背過氣去。
紀凡對女兒這個特殊癖好也是震驚的無話可說,但女孩愛美……似乎也算正常吧?
他為數不多的跟異性接觸的經驗無法給他提供更多的參考意見。
“你回來的正好,你們爺倆先玩會,我去把菜炒了。”
將人丟給紀凡去照看,曹豔華出門直奔廚房,哎,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少,吃飯都不熱鬧了。
茶幾上沙發上到處是被希希翻的亂糟糟的衣服,她從紀凡的身上滑下,還不忘從衣服堆裡翻出一條紅裙子。
“這個,媽媽,喜歡。”
馬上就要滿周歲,希希的語言能力在同齡的孩子裡算是很出眾。
雖然還沒辦法說出整句的話,但也能用最簡單的字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紀凡看著她手上的紅色公主裙就知道自家閨女愛臭美的毛病又犯了。
很是無奈的幫她換了衣服,將人放在落地鏡前就回房去找相機。
他們這個女兒是真的好帶,如果忙不過來就可以將人丟到鏡子前,讓她對著自己的臉去發花癡……
葉回等了兩天也沒等到紀凡的電話,她其實有些好奇紀凡會如何處理那份圖紙。
她從不覺得那份圖紙能瞞得過高萬國,她要做的其實就是跟紀凡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樣也就夠了。
反正只要能給高萬國添堵,她心裡就覺得舒坦。
來布列國已經有**個月,她在文化處這邊的工作早已經開始上手,畢竟文化交流活動的形式就那麽多。
她心裡存著不停晉升的想法,在忙完訪問後她就鄭重的開始考慮個人發展問題。
“小雅,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她這個問題有些突兀,讓韓小雅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麽?”
“你在這裡做滿三年後是準備回去還是在這裡繼續?”
這樣問就直白多了,韓小雅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是回去。”
她跟陸明磊還算新婚,她要是做滿三年再來三年,等她再回去都要三十歲,再算算陸明磊的年紀……似乎不太符合優生優育的條件了啊。
那個時候的陸隊長似乎太老了!
亂七八糟的思緒一閃而過,她看著葉回頓時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你不是三年後還想繼續留下吧?!”
“初步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沒跟紀凡提起過。”
葉回揉著下巴,雖然說是沒提過,但她自己已經有了決定。
以她對高萬國的了解,他是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紀凡的,估計都不會讓他在京都呆上三年。
紀凡那人看似很有主見,但在高萬國面前軟肋太明顯,那個老東西肯定一忽悠一個準,沒準她回去的時候紀凡人都已經又不知道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