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哪怕樂哥放個屁,十四歲的魏謙也會覺得他放得很有哲理。
樂哥又問:“那小東西有多大了?”
“他自己說有八歲了。”魏謙說,“我看不像,也就跟小寶差不多。”
樂哥“唔”了一聲,皺皺眉:“那你想過以後怎麽辦嗎?他沒有戶口,有大名也沒用。”
是的,魏謙心裡一動,魏之遠有了大名,可依然是個名副其實的“黑人”。
其實如果不是魏謙他媽的一個嫖客喝多了裝好心,現如今魏謙肯定也是個“黑人”。
魏謙皺皺眉,本地戶口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對此,他確實無計可施。
樂哥故意停頓了一會,讓他好生苦惱了一番之後,才悠然開口說:“你要是信得過我,不如這事就先交給我吧,你看怎麽樣?”
魏謙當場就是一愣:“我……我這個……這個事這麽……。”
他一時間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魏謙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一笑,自嘲說:“完了,都快被麻子傳染成結巴了。”
樂哥親昵地摸了一把他的頭,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話。
樂哥雖然年輕,卻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並且野心專走歪門邪道。
他頗有心計,多心多疑,知道將來要成事,必須要有自己的死忠,他在替自己鋪路的過程中,就看上了魏謙。首先魏謙年齡合適,十四五歲,正是一知半解的年紀,懂事,又不太懂,對他好一點,他就容易死心塌地。而那麽多的小兄弟,樂哥就看上了魏謙一個人,也是因為魏謙能混、能打、能豁得出去,有這樣三個特質已經罕見,何況他竟然還會讀書。
樂哥第一次聽說這個小子竟然能參加中考,還能考得那麽出息的時候,簡直都震驚了,即使樂哥已經算是個當地的人物,他依然是個從小流氓混上來的大流氓,從沒有和“讀書”這種事扯上絲毫的關系。
魏謙這個小崽,哪怕生在個窮一點的普通家庭,將來也必成大器,可偏偏命運這樣怠慢他,簡直再合樂哥的心意也沒有了,樂哥覺得自己就像出門逛花鳥市場買石頭,結果撿著個價值連城的古董的漏。
樂哥心裡盤算著,唯一的問題,就是魏謙這個人脾氣有點難擺布,雖然難得對自己有幾分敬畏,卻是個絕對不願意求人的。
供一個半大小子念高中,也沒幾個錢——以樂哥當前的財力來說,哪怕是送個孩子出國念書都不值幾個錢——雪中送炭的情義,他不怕魏謙將來不肝腦塗地。
樂哥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心重臉皮薄,這樣的人,忘恩負義的事恐怕乾不出來。
當時的戶口比後來寬松很多,只要有門路,花點錢,還是有些可操作性的,只是再有可操作性,也不是魏謙的能力范圍之內的,所以魏謙想了想,沒有不識好歹地拒絕,心裡暗暗給樂哥記下——這都是人情債,要還的。
樂哥又和他隨口說了幾句閑話,沒提學費的事,戶口無論如何都是魏謙辦不到的,這小鬼尚且能接受,可學費的問題,他卻不能說,說了反而容易傷了少年人的自尊。
但樂哥不著急,他看得出魏謙是真想讀書,不然成績也不可能那麽好,所以他等著,魏謙總有一天會主動來求自己,臨走,樂哥意味深長地對魏謙說:“跟哥客氣什麽?謙兒,你記著,以後碰見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哥,聽到了吧?只要哥能力范圍之內,天塌下來也能給你扛起來,別自己憋著,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
他說完,用力地拍了拍魏謙的肩膀,看著手足無措的少年,自覺自己這事辦得真是草蛇灰線,伏脈千裡,這樣的雄才大略,將來不成事簡直天理不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