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走進來,冷笑一聲,把吃的放在桌上,不留情面地說:“吃吧,吃完滾。”
麻子媽小心翼翼地拽了他一把:“謙兒……。”
魏謙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臉紅脖子粗的大姑。
他的鼻梁很高,薄嘴唇,垂下的眼皮更加凸顯了微微上挑的眼角,組合在一起,就是滿滿的傲慢逼人:“我那兄弟埋在哪,你知道嗎?叔叔埋在哪,你知道嗎?麻子——孫樹志他是怎麽沒的,你知道嗎?‘孫樹志’仨字怎麽寫你知道嗎?”
他一拍桌子,大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魏謙:“你算哪門子親戚?”
大姑段位不夠,還要臉,實在扛不住這樣的路數,趕緊匆匆忙忙地逃走了,宋老太聞訊,還掙扎著扶著牆走了出來,她一嗓子驚動十裡八村的罵戰功力不再,但她依然有能力字正腔圓地啐上一口,聊表心意。
三胖趕緊說:“奶奶,我知道您厲害,不過敵方火力不行,這不用您老人家親自出面戰鬥了,您快點回去休息吧——警衛員,還不把首長攙走?”
魏之遠扶起宋老太,把她送回屋裡。
魏謙細心地給麻子媽拿出餐具,把魏之遠點的菜盛出來給她吃。
麻子媽卻沒有動筷子,她拉住魏謙,第一次把心裡的問題問出了口。
“謙兒,樹志是怎麽沒的?”
魏謙輕聲說:“被壞人害的。”
麻子媽雙眼含淚:“那壞人呢?”
魏謙的手掌輕輕地撫過她花白的頭頂:“下去給我麻子哥當牛做馬去了,我們給他報仇了,您放心。”
麻子媽抹了一把眼淚,艱難地衝他露出一個醜陋可怖的笑容。
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姑當時看來,也許只是個很小的插曲,卻像是冥冥之中激活了某一段殘酷的樂章。
麻子媽並不覺得傷心難過,心裡反而湧出某種說不出的快樂——她找到了自己一直苟且偷生的理由,自己值一套房錢哪。
處理完麻子媽那邊的糟心事,三胖跟到了魏謙屋裡,說起公事。
三胖問:“預售許可怎麽樣,近期能拿下來嗎?”
魏謙點了根煙,坐在床沿上:“那個不是問題,當地相關規定特別不正規,先斬後奏——先開始賣後辦證的有的是……。”
三胖:“等等,什麽叫‘有的是’?”
魏謙吐出一大口煙,煩躁地說:“我看當地政府是窮瘋了,屁大的一個山頭,連著劃了好幾片別墅用地,賣給了好幾家。我說滿山的經濟林,怎麽附近沒幾戶農民呢,敢情都給清走了。”
三胖:“那怎麽著?咱們現在撤退來得及嗎?”
“別說屁話。”魏謙擺擺手,“前期大頭的錢都砸進去了,好幾個億吊在那,怎麽撤?咱們操之過急了,當初用地協議裡就應該有約定……唉,現在說這個都晚了,我預感這事要麻煩。”
三胖:“那熊哥怎麽說?張總呢?”
魏謙搖搖頭,苦笑:“那兩位……唉,姓張的依然認為他的健康療養題材天下無雙,其他競爭對手都不是對手。這次我先撤回來,就是想緊急把大家召集起來開個會,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補救的。”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半晌,三胖突然重重地往魏謙的書桌上一靠:“唉,這樁樁件件的,我有個建議,你看好不好……。”
魏謙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等他的真知灼見。
三胖:“周日咱倆去廟裡拜拜得了,去去晦氣。”
魏謙:“……。”
半分鍾以後,三胖被從魏謙房間裡趕了出來,魏之遠端著一盤水果,才剛要敲門,見了這架勢,忙往旁邊退了一步,以防被殃及池魚。
三胖:“怎麽這麽不友好呢?我說得也是實話,這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吧,你要像三哥一樣想得開……了不起申請破產,破完產咱還回去跟我老爸賣豬肉。”
魏謙說:“趕緊滾。”
“唉,小夥子火力壯啊,這脾氣急的……。”三胖說著,從自己屁股兜裡摸了摸,摸出一個女孩的照片來,他抬頭衝魏謙一笑,“對,我剛才就想跟你說來著,被隔壁那地縫裡鑽出來的大姑打斷了,這是我們家林清的同學,姑娘本地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口味有點異於常人,聽說就喜歡那種愛答不理的男的,我一聽,這不就是我兄弟你嗎?趕緊把照片和聯系方式要來了,你看看,三哥想著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