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就兜著圈子又說:“對了,我還想問呢,你家小遠都快大三了,在學校裡也沒給你找個弟妹回來?”
這孫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魏謙當時臉色一變:“別提這事。”
三胖覷著周遭沒人,前腳後腳地跟進了魏謙的辦公室:“怎麽的?他找了個無鹽女還是河東獅?”
那就好了,只要是女的,活的,魏謙覺得自己都能喜聞樂見。
債務又拖了一年,魏謙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上來,又被三胖給堵回去了,他一開始不想說,想隨意打個哈哈搪塞掉,就說:“人家每天忙著呢,上課下課的一大堆課外活動,還能偶爾拉個投資做個小玩意,賺點小錢。”
“哦,這事我知道,當年咱們像他那麽大的時候,不也是被老熊忽悠說什麽‘勞動是過去,資本是現在,技術是未來’嗎,咱們當年就敢乾‘現在’,人家有出息的現在就開始盯著‘未來’了。”三胖說,“你出差不在家的時候,我看見過那幾個孩子一次,都帶著電腦,到你們家聚會,幾個小子,還有倆小姑娘,哎你別說,有個姑娘也不知道怎麽長的,確實挺有‘未來味’,特別俊……。”
魏謙食不下咽地把魏之遠給他準備的飯盒放在一邊,拿著筷子當筆,在指間轉了一圈,終於忍不住沒精打采地對三胖說了實話:“沒戲,那姑娘好成天仙也不管用。”
三胖預感到了這裡,魏謙的答案呼之欲出,他的眼皮一跳,有種烏鴉嘴成真的苦逼感。
果然,魏謙無力地說:“那混蛋東西跟我說他看上一個男的,我都跟他掰扯了好幾年了,死活掰不回來。”
三胖雖說是早料到了,但是親耳聽到,還是不知該用什麽表情才好,隻好也擺出一張奇幻臉。
魏謙歎了口氣,抬頭囑咐了三胖一句:“當你親兄弟才告訴你的,別給我出去亂說啊,對孩子不好。”
三胖看著魏謙,痛心疾首地發現,這毫無知覺的兄弟還在給人數錢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說破,一來魏謙不一定信,二來真說破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隻好雙手捧心做嬌弱狀,顫抖地問:“那……沒告訴你他看上誰了?”
魏謙翻了他一眼:“那誰知道——反正不是你,別緊張,你長得安全。”
三胖簡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呼天搶地說:“我的兄弟哎……。”
魏謙還以為他在感歎魏之遠,擺擺手說:“隨他去吧,我反正是管不了了。”
是啊,傻兄弟,到時候恐怕由不得你了——三胖用萬分糟心的表情看了魏謙一眼,默默站起來離開了魏謙的辦公室,總算是明白了當年他是怎麽把高燒當上火,把肺炎當感冒的,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魏謙的不拘小節。
三胖回去以後越想這事越不對勁,就像大多數直男一樣,魏之遠對魏謙單方面的那種扭曲的感情讓他渾身不舒服。
魏之遠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三哥”叫到大,三胖不想用惡意揣度他、評價他,更不想用“惡心”這個詞來形容,可讓他坦然接受,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三胖覺得自己知道魏之遠是怎麽想的,魏之遠在用某種方式刷自己的存在感,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魏謙會離不開他。
由於小時候家庭的緣故,魏謙和女**往本來就有些障礙,三胖不想看著魏之遠走入歧途,更不想看著他把他哥也牽扯進去。
這不行啊,再這麽下去就危險了,得想個什麽辦法,把這件事破壞了——三胖心裡暗暗地這麽想著。
且不論三胖是怎麽打算的,在魏謙用盡了全身解數暫時地解決了債務問題之後,他找到了盤活項目的一個轉機,帶來這個轉機的是一位有史以來最不著調的谘詢師。
大型的谘詢公司費用從百十來萬乃至上千萬不等,對於此時“錢就是一切”的魏謙而言,是昂貴得過分的,他隻請得起一些本土的、相對比較小一些的谘詢公司,對方派了個人前來和他接洽。
來人名叫馬春明,和魏謙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還長著一張娃娃臉,一笑倆酒窩,那面相、衣著與談吐,都好像在用生命詮釋什麽叫做“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顯得格外不靠譜。
魏謙看著他那身邋裡邋遢、活像行為藝術一樣的舊西裝,隻好先耐著性子試探地問:“請問您是學什麽專業出身的?”
谘詢師馬春明同志自豪地告訴他:“食品安全。”
魏謙:“……。”
馬春明一見他的表情,自信心先遭到了打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面前的資料夾,小聲解釋說:“但是我覺得我的專業並不重要,我能在十天之內快速摸清一個行業,這才是客戶需要的素質。”
魏謙想了想,也有道理,他本人還是學生命科學出身的呢,現在也陰差陽錯地坐到了這個位置上,人家是靠這個吃飯的,多少應該有兩把刷子吧?
於是他保持著禮貌與溫和的態度,繼續問:“那我能請教一下,您上一單接的那種和自己所學專業無關的項目,是怎麽用十天摸清了整個行業的呢?”
馬春明沉思了片刻,用作檢討一樣的姿勢和語氣說:“這個……不瞞您說,這其實是我第一次接觸業務,我……我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博士生,入職還不到半年。”
一個沒有人帶、沒有人教的食品安全博士,站在一個房地產老總面前,他和一個被丟在戈壁裡,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有什麽區別?
魏謙甚至注意到對方拿著資料夾的手在簌簌發著抖。
什麽叫便宜沒好貨?
魏謙徹底失去了本來就不多的耐心,打算叫內線,把這位博士請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