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歷來有一個殘忍的規定,先公薨逝,先公所有有子女的男寵和沒有被封為儲君的女兒都要跟先公陪葬,以防止將來更加殘酷的奪位之爭,而沒有子女的男寵則可以作為先公的遺產被下任國君繼承。
而宣野的母親唯一一個沒有子女的男寵便是一個名叫“阿陽”的貌美男子。
宣野將這男子遷居白殿,所以這男子便是她的白殿大公,也是目前宣野唯一的一個男寵。
不過她對這個男寵卻是避之不及,先不說這家夥是被她母親享用過的,她覺得膈應,再有她總能在那男人一向溫和的笑容中發現某種詭異。
再加上她曾經調查過這個男子,卻始終查不到他的身份,是以,他雖是她的后宮男寵卻一直被她禁在他的白殿內。
可是,他怎麽會跑到這裡來?還是以大周旭王的身份。
宣野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回憶,這回憶如一道炙熱的焰火般燃燒在她的大腦中。
“在孤沒有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別想著承寵,你還是乖乖的回你的白殿吧!”
這是在那家夥借故送東西實則是來勾引她之時她對他說過的話。
他仿佛有些受傷的歎息一聲,“其實要告訴國君臣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隻國君聽到之後萬萬不可太驚訝。”
宣野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其實我是大周天子的第九子,被天子封為旭王,我叫姬景陽,幾年前被太子追殺才逃到這裡被先公所救。”
宣野鳳眸微眯,隨即——
“哈哈哈哈……”
宣野覺得他是神經病,他的這些話她根本隻當一個笑話。
可沒想到,這個家夥,他真的是——旭王!
旭王緩緩走上台階,與君無疆拱手行了一禮,說了一些客氣話,君無疆雖然整個過程一直保持面無表情,卻也將姬景陽迎到凌霄殿中。
信國的大臣們在國君的帶領下早已習慣了對大周上位者的無視,所以對於旭王到訪,信國大臣並沒有表現得太熱烈,問著問那像個鄉巴佬,卻也沒有失了禮儀。
眾大臣與旭王客氣的裝了一會兒逼之後便紛紛告辭了,殿中很快只剩下君無疆和姬景陽二人。
此刻的君無疆依然是那陰冷的臉色和冷傲的語氣。
“說吧,你來這裡的目的?”
沒有婉轉沒有客氣,君無疆的輕慢和不可一世簡直讓人想揍他。
不過旭王卻不以為然,他依然保持著那恬淡的笑意,既然他給他開門見山,他也不給他繞彎子了。
“我來這裡是為了帶走祁公。”
君無疆並沒有驚訝,或者說他臉上除了冷然一直就沒有其他的表情。
“你覺得你要帶走她,她就會跟你走麽?”
“大王有所不知,我除了是大周旭王之外我還是祁公的白殿,娘子出家門許久未歸,做夫君的自然要來將她帶回去。”
君無疆臉上帶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嗤笑,“你若能將她帶走,正合了寡人的意,不過你的速度最好快些,省得她再出現在寡人面前汙了寡人的眼,寡人可從未見過如她這般臉皮厚又難纏的人。”
“既如此,那就多謝大王成全了,對了,大王也不必為我另安排房間了,我與祁公既然是夫妻,我便就住在她住的地方吧。”
旭王說完,衝他拱了拱手就要告退,剛轉身卻聽得君無疆略帶不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堂堂大周王子竟然做一個諸侯的男寵,你不覺得你丟盡了男人的尊嚴麽,你也不怕別人對你冷嘲熱諷?”
旭王不以為意勾唇笑笑,“無論做什麽,合了自己的心意就好,冷嘲熱諷是別人的事,與我何乾?”
對於她的白殿竟然是大周旭王的事,宣野久久回不過味來。
旭王是大周天子寵姬所生,很得天子寵愛,而一個王子太過受寵自然威脅到了合法繼承人大周太子的地位。
三年前旭王奉太子之命出使鄭國,在途中遇刺,旭王身邊兩千暗衛全部喪生,旭王則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天子雖派人抓到一兩個刺客,卻未能從他們口中套到一丁點旭王的消息,更別說從他們口中得知是受何人指使。
不過明眼人都想得到這多半就是太子搞出的虛弄,天子多半也清楚這點,隻苦於沒有充足證據。
眾人都以為旭王已經罹難,直到半年前旭王重又回到大周王庭,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兒子又重新出現,天子自然大喜過望,不僅賞了旭王許多財寶,還特許他開府建制。
如果說白殿大公真的就是旭王,那麽他消失的這些年裡無疑是以祁公男寵的身份而存活,他在半年前重又回到大周王庭,這說明被宣野關在白殿的旭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祁國宮廷回到大周,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大周回到祁國王庭,不斷轉換身份。
祁國的宮廷守衛對於他來說簡直形同虛設。
宣野氣結。
就在這時,只見馥如子急匆匆進來,略帶為難道:“國君,白殿大公來了。”
宣野還沒反應過來,卻聽得門口傳來一個清越好聽的男聲,“臣參見國君!”
來人拱手行禮,脊背微躬,他的面容剛好跟宣野呈四十五度角,從這個角度望下去,只見他笑意盈盈,眉梢眼角挑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