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卸我家。”陳二郎道, “不然還要撥人過去守著。”
“二哥所慮周全。”顧亭遠道。
巧了,今日休沐,陳寶音和孩子們都在家。叮叮當當卸貨的動靜, 讓孩子們都跑出來, 好奇觀看。
但孩子們羞澀,都不敢上前。顧亭遠看見了,便衝他們微微一笑。他不笑還好, 一笑起來,三個孩子都臉紅地跑開了。
這樣容貌俊秀, 氣質斯文, 還溫溫柔柔的年輕男子, 就連銀來都撲進了孫五娘的懷裡, 伸手要抱抱。
“嘿, 還害羞了!”陳二郎上了個茅房, 出來就見兩個兒子害羞的樣子,走過去搓銀來的頭,“見著你爹怎不害羞?啊?”
銀來被搓得嗷嗷叫,氣得孫五娘踢他:“看你個邋遢樣子,誰見著你害羞?村裡的老母牛都不帶多看咿嘩你一眼的。”
陳二郎哪會羞愧,他小聲說了句不知道什麽,惹得孫五娘推開銀來,舉著拳頭追著他捶。
兩人喝了碗水,歇了一會兒,給騾子喂了把草料,便又去鎮上。
這一次,把家當幾乎都搬回來了。姐弟兩個不在這裡住,放著東西,要麽被鼠蟻啃壞,要麽被小偷竊走,不如都帶走。
陳有福和陳二郎幫忙把東西往村北頭的茅草屋搬,沒兩趟就搬完了。
“怎這麽急?”陳有福打量著茅草屋,雖也搭得不錯,到底不如土胚房結實可靠。
顧亭遠羞愧道:“實不得已。”
陳有福點點頭,不問了。
“你們歇著吧。”他帶著陳二郎回去了。
顧亭遠和顧舒容沒急著把東西拿出來歸置,而是撿出點心,每人吃了幾塊墊肚子。這會兒已經過了晌午了,兩人都還沒吃東西。
墊了墊肚子,顧舒容從瓦罐裡取出一條新鮮的五花肉,裝進籃子裡,又包了些點心,還有一塊年輕姑娘穿的花布,沉甸甸的挎在臂彎上,對顧亭遠道:“你把鍋架上,燒些水,我去陳家一趟。”
說完,挎著籃子往外去了。
陳二郎剛狼吞虎咽地吃完飯,家裡人早吃完了,給他單獨留了一份,在灶上溫著。陳二郎不挑剔,幾口吃完了,然後感慨道:“顧兄弟在鎮上的宅院,是真的好啊!”
小院精致,乾淨整潔。三間屋,他沒進顧舒容那間,隻進了客廳和顧亭遠那間,都是乾乾淨淨、整潔利落的。
對比他們住的土坯房,明亮,乾淨,有股子叫人說不出的向往。
“好好乾活,以後你也去鎮上買宅院。”杜金花瞥他一眼。
陳二郎也想啊,但他趕車,趕到哪輩子去,才能買一套宅院?陳二郎打聽過的,顧家那套宅院,值個二三百兩銀子。
“寶丫兒,你給哥算算,哥要乾多少年,才能買一套宅院?”他看向陳寶音問道。
陳寶音坐在小木墩上,縮成個球,捏著瓜子嗑著:“那要看你幹啥。”
陳二郎睜大眼睛:“還能幹啥?哥不是在趕車嗎?”
陳寶音“喀喀”嗑著瓜子,說道:“那你一輩子趕車啊?”
這個……陳二郎倒沒有想這麽遠,他剛趕車不久,正稀罕著呢。往前一湊,討好道:“寶丫兒,你覺得哥還能乾點啥?”
“我哪知道你能幹啥?”陳寶音看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陳二郎:“……”
“那我一邊趕車,一邊賣瓜子?”陳二郎想想說道。他今天去阿婆家裡坐,給阿婆嘗了自家的瓜子,那阿婆牙口好,還嗑得動,喜歡著呢。
“也不拘著賣瓜子,”他想了想說,看向錢碧荷,“大嫂,你做點別的吃食不?我拿去賣賣。”
買房子,他是不想了。但是能不能把家裡的土坯房換成青磚房呢?瞧瞧村口的學堂建的,多明亮,多氣派,陳二郎想想就心熱。
“倒是行。”錢碧荷說道,看向寶丫兒,“寶丫兒,你覺著咱做點買賣好呢?”
對著大嫂,陳寶音就不說“我又不是你,哪知道你會做啥”,因為她知道,大嫂心靈手巧,啥都會做,不會做的她學一學也會了。
想了想,她道:“冬天了,支攤賣點熱食,或者拿回家熱一熱就能吃的熟食,倒是可以試一試。”
熱湯,熱粥,面條,燒雞,醬肉一類的。
錢碧荷眼睛一亮,顯然心動了。炒瓜子,有把子力氣就行,調料她做出來,讓陳大郎在家炒瓜子,也省得他去砍柴風吹受凍了。
一家人討論著支攤子或者賣熟食哪個更合適,就聽外面有人喊話:“大娘,大娘在家嗎?”
杜金花當然是在家的,她站起身道:“這不是顧家大姐?她來幹啥?遇著事兒了?”
說著話,她走出去。
沒一會兒,杜金花領著人進來了,口中不讚同道:“客氣啥,提這麽多東西,你真是見外。”
顧舒容笑得感激:“我和阿遠,能夠搬遷至此,多虧了大娘幫忙說和,此番搬家,又多虧伯父和二郎兄弟出力氣。”
“若是只靠我們姐弟兩個,還不知費多大力氣,忙到什麽時候。您幫了我們大忙,我和阿遠心裡感激不盡,這是一點心意,您若不肯收下,倒叫我們心懿驊裡不安穩了。”
她話說到這份上,杜金花便不好不收了。何況此番是陳二郎來回地跑,的確出了力氣,她不能替兒子兒媳回人家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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