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公知道女兒婆家要做吃食買賣了,這幾日都把好肉留著,若他們上午不來,就下午拿出來賣。這不,孫五娘一去,就把肉給他們了。
“哎?人呢?”沒有得到應有的誇讚,孫五娘驚訝道。
錢碧荷從廚房裡出來,臉上帶著愁色:“你們回來啦。買到就好。”
“這是怎啦?”孫五娘納悶不已,“出啥事啦?”
“還不是寶丫兒?”錢碧荷把事情說了一遍。
才說到一半,孫五娘的嘴巴就張得老大,能塞進去一個雞蛋。待聽到最後,直是眼淚汪汪,口水嘩嘩:“寶丫兒!寶丫兒啊!我親妹子!”
撲進屋裡,就嚎道:“放開我妹子!誰都別欺負我妹子!”
“別搗亂!”杜金花沒力氣搭理她,喝了一聲。
最終,全家女人也沒拗過陳寶音。哪怕孫五娘呢,最後也勸她退掉,至少退一半吧?一人四盒,實在太多了。
“不退。”陳寶音道,“你們拿著用。若是用不完,拿去送人也行。”
話一說完,又挨了杜金花一下。送人?自己都舍不得用的,拿去送誰啊?她心疼。
孫五娘倒是想著,可以拿回娘家一盒,送給她娘。這不是以後要經常從娘家拿肉嗎?又不是從前,一年到頭也拿不幾次。常來常往的,孫五娘也是會做事的人。
錢碧荷?她娘早就去了。娘家嫂子,待她也就那樣,她可舍不得送去。留著給蘭蘭用,塗臉上,塗手上,總是用得著的。
至於杜金花,她嘴上罵罵咧咧的,確認閨女就是不退,她心疼了一晚上,然後拿了一盒,去前頭送給本家大嫂了。
“敗家孩子!”她跟大嫂抱怨,“手可真松!一人兩盒,連蘭蘭那孩子都有!蘭蘭用得著啥?她還那麽小!”
大嫂抱著孩子喂飯,說道:“寶丫兒心實,是個好孩子。”
她自己用,也沒人說啥。偏她給家裡人都買了,連小侄女蘭蘭都買了。這不是心實是啥?
“啥心實,她就是個傻子!”杜金花說著,心裡又酸又軟。傻閨女喲,手裡捏著錢不好嗎,非得給一家子都花掉。
大嫂頭也不抬,說道:“沒人是傻子。寶丫兒不傻,如果她覺得不值,才不會花這個錢。大郎他們也不是傻子,這個妹子怎麽樣,心裡都清楚。”
杜金花心裡也是這麽想的,說道:“寶丫兒且懶著呢,衣裳都是她兩個嫂子給她洗,到了晚上,大郎媳婦從來不忘先給她燒湯婆子……”
這邊杜金花跟人說著話,那邊孫五娘也抽空出去顯擺:“我小姑子,最喜歡我了!去趟城裡,都不忘給我捎面脂。好貴一盒呢,陳二郎都沒舍得給我買過!”
“單給你買了?”有人不信。
孫五娘道:“那,那怎麽可能?我小姑子是那樣不懂事的人嗎?給我們都買了。”
“那你怎麽說是最喜歡你?”又有人問。
孫五娘挑著眉頭道:“因為她給我買了兩盒!”
“噫,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孫五娘一邊嗑瓜子,一邊得意地道:“不信你們去問!問我婆婆,問我大嫂!”
婆婆才不愛跟人說這些,她們問也白問。至於大嫂,從不與這些人往來,便是湊到她跟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她得意洋洋地炫耀一番,把瓜子嗑完就走了。聽到身後的婆娘們感慨,她們家越來越紅火了,如何如何,心裡美滋滋的。回到家,把四盒面脂擺在一起,挨個親了一口。
然後跑去正房,說道:“娘,咱抱隻小狗不?”
杜金花正給陳有福補衣裳,他砍柴時不小心把袖子刮破了,聞言抬頭道:“抱小狗?”
“是啊。”孫五娘湊近她,小聲道:“娘,咱家如今不比從前,我怕招人眼。”
杜金花一聽,心裡凜然。想起床底下藏的瓦罐裡,想起閨女隨便放在箱子底下的,又想起大兒子房裡和二兒子房裡的私房銀子,正色道:“是得抱一隻。”
見婆婆讚同她的提議,孫五娘很高興,立刻道:“聽說隔壁村有人家裡生了小狗,等二郎回來,我讓他去抱一隻!”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一聲:“大娘?大娘在家嗎?”
撇撇嘴,杜金花起身出去:“在哪。”
“顧兄弟又來了?”孫五娘好奇跟出去,“這回又來幹啥?”
外面,顧亭遠挎著隻籃子,等杜金花走近了,便道:“大娘。”
“你有啥事?”杜金花問道。
顧亭遠道:“家裡燉了一鍋豆腐,送給大娘嘗嘗。”
燉鍋豆腐,還要巴巴的送來。不過,杜金花心裡是滿意的,誰不喜歡議親的人家殷勤些?
“你有心了。”她伸手接過。
籃子上蓋著一塊布,杜金花揭開一瞧,說道:“旁邊那是啥?”
碗旁邊,有一個紙包,外面印出油漬來。顧亭遠抿抿唇,輕聲答道:“晚輩捉了幾隻麻雀,油炸過,想送給寶音嘗嘗。”
杜金花瞪眼:“你叫她啥?”
“陳,陳小姐。”顧亭遠忙改口。
杜金花撇撇嘴,說道:“等著。”她要把豆腐倒騰出來,然後還給他籃子和碗。
“是。”顧亭遠老實等在院子外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