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包天,惹誰不好,偏偏惹這瘋子,要知道當初王黼、蔡攸等人都在這裡吃了這小子不少的虧,更何況你才剛剛上任。
像王仲陵這些老匹夫紛紛暗自歎了口氣,為這些新人捏了一把冷汗。
而其余的人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李奇的厲害,雖然李奇表面是讚成胡義的提議,但實際上則是暗指胡義居心叵測,這一招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呀。
蓋因他們這些人幾乎都是剛剛被提拔上來,而在這期間李奇幾乎就沒有怎麽上朝,即便來了,也都是選擇沉默不語,很少開金口,故此,他們對李奇的了解,只不過是局限於以前道聽途說來的消息。
就你這心理素質,還想從我這裡分一杯羹去,回去再練個幾年吧。李奇瞥了眼趴在地上的胡義,心中暗笑,以前他跟王黼、蔡攸等人鬥多了,這種小腳色還真是提不起他的興趣,也不想再落井下石,要是換做蔡攸的話,這事可不會就這麽結束了,必須弄的那廝去掃大街啊。
趙楷見胡義嚇得是魂飛魄散,心中是哭笑不得,你們這些人還真是缺乏經驗,這種小打小鬧就把你嚇成這樣了,要是李奇拿出對付王黼那一套來對付你,那你豈不會當場會被嚇死了。道:“胡愛卿何罪之有,國事本就該集思廣益,若是人人都怕說錯話而不願開口,那這早朝還有何意義,朕絕不會因此怪罪爾等。”
胡義聽到皇帝開口保他了,這才松了口氣,連連道謝,又偷偷瞧了眼李奇。那是一臉的懼意啊。
李奇原本以為這事情要告一段落了,正準備回到位子上,忽聽後面又有一人,道:“啟稟皇上,微臣覺得胡尚書說的非常有道理。”
李奇聽得眉頭一皺,目光向後一挑,說話的正是李綱。
趙楷愣了愣,道:“那不知李愛卿又有何見解?”
李綱道:“其實樞密使說的非常正確,軍器監以前的確是不堪,幸得樞密使的建議。才杜絕那種的情況,樞密使大才,李綱自是佩服不已。”
說到此處,他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如今軍器監的的確確成為朝廷財政中一筆不可忽視的收入,特別是對於現在的情況而言。雖然軍器監是一個的部門,但是軍器監賺的錢,本就該歸於朝廷,這無可厚非。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除了皇上和樞密使以外,沒有人知道軍器監的財政明細,而軍器監只需要得到皇上首肯。就可以直接調用軍器監的錢,但是其余人想要從軍器監調錢,手續卻非常複雜,其中還包括三司在內。三司掌天下財政,可若是對於朝廷財政都不了解,此絕無益於我大宋的發展。”
群臣聽得是紛紛點頭。這也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一個管錢的人,連自己都有多少錢都不清楚,那還怎麽去理財啊!
李奇暗自皺了下眉頭,道:“話可不能這麽說,你也說了三司掌管的是天下財政,如果將軍器監的財政交給三司的話,那麽三司肯定不會將軍器監擺在首位,而軍器監一直都有自己的計劃,打個比方,原本軍器監預計明年將會動用五百萬貫的成本,打造武器,出售給周邊國家,賺取更多的錢,要是軍器監的財政,那麽軍器監肯定會預留這筆款項,但若是有三司統管,那麽三司可不會為了軍器監一個沒有確定的計劃,而鎖死這五百萬貫,若是這樣,等到軍器監談成這筆生意,但是因為沒有成本,而宣告破滅,這其中的損失,又該誰負責了。”
那些大臣又點點頭,覺得李奇說的也很有道理。
李綱道:“樞密使說的非常有道理,方才胡尚書建議的將軍器監的財政完全交給三司,的確是不可取的,但是我以為,軍器監可以將一半的財政交給三司,而且,軍器監的財政必須公開,這樣一來,可解國庫的窘迫,讓三司更加遊刃有余的管理天下財政,清楚自己的家底,還能讓軍器監擁有足夠的錢財投入生產當中,以求為我大宋賺取更多的錢財。”
李奇微微笑道:“軍器監每年從三司購買大量的原料,拿出的可都是真金白銀,如果軍器監交出一半的財政,那麽三司可否免費給我們提供原料。”
李綱搖搖頭道:“樞密使此言差矣,天下百姓都得向國家繳稅,但是他們買鹽、茶葉可也得付錢的,軍器監做了這麽多買賣,可從未給過三司一筆稅收,而且,軍器監的錢本就是國家的,而非私人的,交一部分給國家也是情喇中,而且,用這一種買賣方式,也可以防止三司和軍器監私相授受,我相信樞密使當初的建議,也只是為了我大宋著想,而非覬覦軍器監的錢吧。”
“微臣附議。”
“臣等讚成刑部尚書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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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間,就站出二十余位大臣,請求趙楷讓軍器監交出一半的財政來。
日。看來這是有人蓄謀已久呀!若是只有李綱一人,李奇可以輕輕松松的搞定,但問題是這麽多大臣都讚成,若是他在死守的話,難免會招來別人的猜疑,心中不但不惱,反而眼中透著絲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目光。
其實趙楷倒不是非常讚成軍器監交出財政來,因為軍器監的財政一直都是歸皇帝直接統管,就跟三司一樣,也是他集中財政的一個手段,但是軍器監有一個好處,就是軍器監是的。
如果他擁有軍器監的財政,那麽在一些敏感的事上面,就可以直接跳過朝會,與李奇暗中操縱,但是他與李奇也面臨同樣的窘境,如果他開口反對的話,那麽大臣們肯定會以為他跟宋徽宗一樣,這軍器監不過就是他的應奉局而已。心中也是猶豫不決。不禁瞥向李奇。
李奇點點道:“刑部尚書和各位說的很對,為了以示我的清白,我可以答應交出軍器監的一半財政。但是,我同樣也懷疑各位這麽要求,是否也是因為覬覦軍器監的錢。”
趙楷道:“那你以為該當如何?”
李奇笑道:“回稟皇上,方才戶部尚書、刑部尚書提出這要求的前提是以國庫空虛為由,如今朝廷也的確是有太多地方要用錢了,特別是關於新法的推動,三司使我沒有說錯吧。”
一直沉默的鄭逸點點頭道:“樞密使說的很對,新法的確讓國庫顯得非常窘迫。”
李奇道:“方才刑部尚書說了。因為想要從軍器監撥款,手續非常複雜,不利於我大宋的發展,同理而言,掌管新法事宜的秦少宰和商務局向要讓三司撥款,手續可也非常複雜,如今推動新法才朝廷首要大事,為了更方便的推動新法,為何不讓他們擁有相對的財政了?”
這小子又想幹什麽?趙楷微微皺眉。三司的存在,就是為了削弱宰相的權力,如果再度讓宰相擁有財政,那三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李奇這一番話。無疑將這水給攪渾了,不少大臣都不敢亂開口了,因為這已經涉及到了皇帝的集權製了。
李綱道:“不知樞密使意思是?”
李奇笑道:“很簡單,就是我軍器監交出一半的財政。但是隻交給這其中的六成給三司,剩余的四成當成新法的儲備資金,供他們應付緊急的情況。還有一點。你們要我們軍器監財政公開,如果你們的用意非針對我們軍器監的話,那麽為何不將所有財政透明化,每一筆款項,都必須公開出來,讓所有人知曉,即便是皇上動用的錢,如果有任何偏差,哪怕是一文錢之差,任何人都有權力問罪三司,這樣也可以杜絕有人弄虛作假,貪汙國家的錢。”
不愧是我大宋第一任經濟使,果真是名不虛傳。李綱瞧了眼李奇,心中暗自感慨一句,李奇這麽做的原因,無非就是將損失降低到最低,畢竟現任經濟使就是他的妻子,等於他隻交出了軍器監財政的三成給三司,軍器監還是握有七成。
李奇掃視群臣一眼,道:“我是否能將此時沉默的人,都視作覬覦國家財產的人?畢竟財政透明化,並不會出現任何損失,當然,一些貪官除外,古往今來,但凡是貪官,都喜歡將國家的財政弄得模糊不起,這樣他們就能渾水摸魚了。本人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別人來查。”
鄭逸站出來道:“微臣讚同樞密使之言。”心裡卻是一聲苦歎,這還真是飛來的橫禍呀。
李奇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作為三司使,這種時候當初得出來表態,雖然他心中不願,因為透明化,會給他們三司帶來不小的壓力,他們務必要做到每一筆帳目都得處理的非常細致,若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有的受了。
其余大臣也趕緊表態,這事成不成得另說,但是若自己不出來表態,那不告訴別人,自己心中有鬼,覬覦國家財產。
李奇這一句話可把這些大臣給坑苦了。
趙楷瞧了眼李奇,暗罵,這廝真是太可惡了,非得要將朕拉下水,陪他一起分擔這損失。很明顯,李奇這番話也將趙楷給套進去。
這若是宋徽宗估計會氣得將李奇五馬分屍,你這是要斷我生路呀,但是趙楷不是宋徽宗,他也希望能夠找到辦法,盡量避免朝中出現更多的貪官,財政透明化不失為一個法子,而且他也從未想過要貪圖享受,他唯一顧慮的,就是財政大權的流矢,但是轉念一些,秦檜和商務局不過是佔有軍器監的兩成財政大權,而且,絕大部分的財政還是握在他手裡的,一旦新法全國普及後,他就可以收回這份財權,而且如此一來,這四方等於形成了相互牽製之勢。
權衡一番後,趙楷點點頭道:“朕也覺得樞密使說的很對,只有心虛之人,才會擔憂財政公開,此事朕準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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