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日,趙楷就昭告天下,咱要回洛陽祭祖了。
這本也是應該的,趙楷南征,收復交趾、大理,西征吞並吐蕃,而且還奪回燕雲大片州城,再加上變法,這在大宋而言,那絕對算是豐功偉績,通常這種時候,這皇帝應該去祭祖。
所以,天下百姓也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
你讓秦檜乾正事,是一把好手,你讓他乾一些弄虛作假得事,他更是如魚得水,很快就安排好一切事宜,大隊往洛陽出發了。
而那龍輦之上卻是空空如也,趙楷早已經秘密前往了燕雲。
但是有一人比趙楷要更加先到達燕山府,此人就是高麗使臣樸智謙。
他此番前來自然是為了船隊失蹤一事而來,其實他們高麗雖然損失比較大,但是也不至於到不能接受的地步,高麗心中也明白,這多半是讓金國打劫去了,但是他們又不敢去惹金國,而且手上也沒有證據,要不是大宋在這裡不肯罷休,估計高麗也就息事寧人了,沒有會傻到會為了幾萬貫就與金國作對。
可是大宋不依不饒,要聯合他們一塊向金國施壓,這大宋就是高麗的大哥呀,這大哥的發話了,這做小弟的能不派人來嗎。
除此之外,就是關於這損失由誰來承擔一事,總得派個人來吧,高麗方面自然也希望大宋能夠多多承擔一些,最好是全部承擔了,畢竟你大宋有錢。咱們沒錢啊!
不過樸智謙以為李奇在萊州,可是到了萊州,才知道,李奇秘密前往了燕山府,於是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燕山府。
而李奇則是在燕山府城內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宅院內,接見了著樸智謙,因為如今戰事還在籌備當中,不宜過早暴露,李奇來到燕山府後,還是挺低調的。連軍營都沒有去巡視。
“樸兄,真是好久不見啊!”
這一聲“樸兄”,喊得李奇是倍感親切,快步迎上。
“樸智謙見過樞密使。”
這樸智謙可比肖存志懂禮數多了。
二人站在院內寒暄片刻,而後又進到廳內。
“樸兄,你遠道而來,周途勞頓,一定非常累吧,要不。你先在著小息片刻?”
這屋內沒有下人,李奇親自為樸智謙倒了一杯茶,弄的樸智謙是惶恐不已,但心裡也好奇。這堂堂大宋樞密使,怎麽住在這裡,而且連個下人都沒有,但是好奇歸好奇。他沒有急著問,忙道:“多謝,多謝。”頓了頓。又道:“這都已經習慣了,而且我方才在馬車內,已經睡了一覺,並不覺得累。”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
李奇將茶壺放下,又坐了下來。
樸智謙立刻又道:“關於保州一事,我們陛下已經聽聞了,全托貴國相助,才能圓滿解決,我來之前,陛下是千叮萬囑,讓我務必好好答謝樞密使,只因我性急急忙忙趕來,這禮物還在後面。”
這話倒是真的,當時高麗朝廷聽聞金國突然承認保州歸屬高麗後,高麗上下無不振奮,歡天喜地,這高麗王甚至還擺下宴席,舉國歡騰啊,心裡也確確實實感激大宋,這就是盟友的價值所在。
懂禮數的人,就是討人歡喜。好久沒有收受過賄賂的李奇,倒還真有幾分期待感,但是這嘴上卻是大義凜然的說道:“你們陛下客氣了,我們是盟友,情同手足,這關於保州一事,我也常常聽你倒苦水,也知道你們為此事傷透了腦筋,正好有這麽一個機會,所以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貴國。”
樸智謙滿懷感激,道:“聽聞貴國還為了這事,與西夏絕交呢?”
李奇點點頭,歎了口氣道:“這事我也就不瞞你,金國攻打西夏一事,你們也應該聽說了,金國害怕我們援助西夏,故此希望我們不再承認西夏的事實,原本我們是拒絕的,但是金國拿出保州一事來作為交換的條件,我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才答應的。”
“原來如此,貴國對我們高麗恩重如山,真是無以為報。”
樸智謙拱拱手,一臉感激道。但也就是聽聽罷了,他又不蠢,大宋怎麽可能為了他們,就跑去與西夏拒絕,其中肯定還有不為所知的原因。
“樸兄太客氣了,這都是過去事了。”
李奇擺擺手,又道:“我們更應該著眼於現在和未來。”
樸智謙道:“樞密使指的可是船隊失蹤一事?”
李奇點點頭,非常直接的說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你們明白,我們明白,金國同樣也明白。”
樸智謙歎道:“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啊!”
你能明白,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李奇搖搖頭,道:“不不不,這其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這件事的本質。”
“本質?”
樸智謙錯愕的望著李奇。
李奇輕哼一聲道:“金國這麽做,絕非只是為了那一點點錢財,他們最近幾年也是動作頻頻,組建水師,搭建港口,為此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但是我以為他們付出這麽多,絕非只是想搶點東西回去,畢竟他們出海搶劫,也得冒很大的風險。”
嗯。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樸智謙疑惑道:“那不知樞密使以為他們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李奇笑了一聲,道:“很簡單,破壞我們之間的聯盟,分而削弱。”
樸智謙眉頭緊鎖,道:“恕在下愚鈍,還請樞密使明言。”
暴汗!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你丫還不明白啊!李奇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解釋道:“我們為什麽會成為盟友,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們的貿易來往,隨著我們貿易來往的越密切,我們的聯盟也變得更加堅固,牢不可破,而金國不能滿足貴國的需求,所以他們想憑借實力爭取與貴國的貿易來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麽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從中破壞。
如今出現在我們兩國中間那片海域的那夥強盜,很明顯就是金國在暗中操縱,隨著他們水師的漸漸強大,他們能做的事也越多了,顯而易見,如果我們的貨船常常被打劫,這一定會影響我們兩國的貿易往來,特別是我大宋,因為我大宋的出口貿易有近五成是來自於私人,太大的風險,會使得我們大宋商人對於貴國的出口失去安全和信心,那麽這水上之路可能會慢慢枯竭,一旦水上之路行不通了,那麽---。”
樸智謙道:“那我們只能往陸上來往。”
李奇笑著點點頭,道:“如果走陸路的話,那麽就必須借道金國,如此一來,金國便能夠很好的限制貴國了,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一旦水上之路枯竭,金國接下來一定是限制貴國與我大宋的來往,甚至可能充當中間人,倒賣我大宋貨物給貴國,那麽結果就顯然易見,我們兩國的關系會隨著貿易艱難而漸漸淡化,貴國將會靠向金國那邊,隨著你們與金國越走越攏,我們大宋肯定漸漸疏遠你們,這就是金國第二步,第三步就在明了不過了,女真人志大才疏,他們的野心絕非是消滅一個遼國,而是要爭霸天下,但是這後防不穩,他們如何能安心爭天下,所以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消滅你們高麗。”
樸智謙聽得面色一驚,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們高麗國家又小又窮,對於船隊被劫一事,他們的目光只是局限於損失的錢財方面,哪裡想得到這麽長遠,大宋不同了,大宋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有在意這些損失,更多得則是放眼於全局戰略,深入整件事的本質去探討,由此可見,一個國家本身的強大與否,將會直接影響到這個國家的戰略目光。
李奇道:“樸兄,我這絕非是危言聳聽,當初金軍南下時,你們出兵保州,這已經讓金國意識到後方的重要性,只是當時金國忙於與我國周旋,不利於前後作戰,故此才主動緩解與貴國的關系,說句比較直白點的話,金國一直沒有對於貴國動手,也是忌憚我們大宋,而非貴國,相信這一點貴國也知道,一旦我們的關系出現裂痕,或者說我們的船隊離開了鴨綠江, 那麽金國必定會出兵貴國,這是他們的戰略需求,也是必走的一步,你們對於金國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
樸智謙後背已然濕透,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一次打劫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麽大的陰謀,而且他也讚同李奇所言,他們對於金國而言,始終是如鯁在喉,不除不快,心裡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焦慮,急忙問道:“那樞密使可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李奇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先發製人,與其等著被敵人消滅,還不如主動消滅敵人。”
樸智謙有些轉不過來了,顫聲道:“樞---樞密使,你---你這話怎說?”
李奇輕輕一笑,道:“很簡單,就是我們聯合出兵進攻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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