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巨雕「喲」的一聲利嘯著,若銀色的箭矢一樣劃過滑蔚藍的天際,在龍島一處不斷徘徊著,比試中的兩人個人動作皆是一頓,抹一把臉上的汗液,見對方又出拳,忙抱了腦袋想躲開比閃電還要迅猛的身形:「那……那只雕找你呢」黑色的身影呼的頓住,也不過半秒的功夫,就抑住了慣性,叫拳頭牢牢控制在那人前胸半寸的位置,單這一招間便能瞧出,這人對力量,速度的掌控到了怎麼樣恐怖的境地,而這一切的前提只有一點強大到足以掌控這一切的能力淡淡掃一眼快抱出一個球兒的某龍,蕭遲垂眸,意興闌珊的退後。就在那人大出一口氣,以為劫難過去的時候,「彭」的一腳毫不留情的踹在他胸口上,頓時給人踹翻在地,只餘下喘氣的功夫。「你……你……耍詐怎麼不直接出拳?」
整理著袖上的花邊,抬手接住天上的銀雕:「是你用的腳。」
躺地上的某龍若方纔還有一口氣喘著,這會子只怕被蕭遲這一句耶的岔了氣什麼叫睚眥必報,什麼叫錙銖必較他現在算是領教了。不就用腳踢了他胸口麼?拳頭砸回來還不是一樣,居然生生收拾勢,照著原來的位置狠狠給了他一腳,這丫腦子長著是用來記這個的?
在蕭遲初來龍島的時候,大家就欺負他力弱,純粹單方面的揉虐蕭遲,誰知道這小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性命都敢拚出去,莫再說會如何勤奮努力。不過半個多月,這小子已經從最開始單方面揉虐,漸漸扭轉成對練,到現在虐他們,若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們打死也不給這狼崽子陪練,到頭來還是他們被這頭狼給咬死銀雕是南歌專用的信雕,最是傲的沒邊的,開始的時候誰的賬也不買,傲的秦西恨不能一拳給它揍成肉餅。但從蕭遲就當著它的面,給一個同它模樣差不多的石雕刻吧刻吧幾下子捏成的粉末時起,銀雕就對蕭遲極諂媚,蕭遲一個眼神,人家都能屁顛兒屁顛兒的領會其意思照著去做,連南歌都看不過眼抱怨的了好幾次,直罵小沒良心的。
「阿璃呢?」
銀雕「喲」的尖嘯一聲,撲稜著翅膀,用腦袋噌噌蕭遲的大腿,抬起自己的左腿,意思的上面有東西。
取下白底纏枝蓮花樣的小瓷瓶,一個手勢,銀雕又尖嘯了一聲,乖乖飛走了。論說起來,這還是南歌頭一回用銀雕給他送信。不過這次倒不是尋常的竹筒,這次的瓶子精緻幾百倍不說,還綁的極嚴實,比尋常多繞了三個圈兒,就差沒給銀雕的腿給裹成一個粽子。
轉動著手上的瓶子,半響才找見瓶子的接縫,只擰開一瞧,裡面只一塊天青色的輕綃,略一傾瓶口,輕綃就如流水一樣滑入蕭遲手心,入手冰涼,瑩潤的恍若陽光下嘴清透的湖水,連入手都流水的質感。輕綃也不過巴掌大小,不見繡紋,只用簪花小楷極工整的寫著幾行小詩。
茉莉好像
沒有什麼季節
在日裡,在夜裡,
時時開著小朵的,
清香的蓓蕾
想你
好像也沒有什麼分別
在日裡,在夜裡、
在每一個,
恍惚的剎那間
字是南歌的字,他見過無數遍,甚至無數遍的摩挲著。詩……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或者,在認識某個喜歡捧著書,酸上幾句女孩兒之前,他從未留意過這種東西。他是未曾度過這首詩,但絕對不妨礙他瞭解詩中的意思雙拳克制不住的握緊,手上的青筋都隨著不規則的心跳突突突的跳動著,只掌心一合攏,又如捧著一顆火子一樣瞬間鬆開,略有些呼吸不穩的微閉了眼,再睜開,眼底已經是一片的平靜,當然,若不是心臟已經時時逼近他的喉口,他說不定也會以為,他已經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冷沉的眸底閃過一絲絲的無奈,似乎……只要關於那個糯米糰子,那個極端自製的蕭遲就難有控制好情緒的時候動作極輕的收撿好手上的東西,略出一口氣,才握緊了雙拳,感覺心跳越見急促,呼吸也不穩,再也克制不住的揮拳,頃刻毀了跟前巨碩的礁石。
「咳咳……那個,蕭家小子……」
被那雙冰寒的雙眸盯著,饒是自傲的龍族都不由有些犯突突,心上不服,但手上功夫不如人家,那就只有示弱的份。
「咱們商量下,以後……誒,我還沒說完呢,你打什麼……」
來人迎接不暇的接著的蕭遲的攻擊,心上真的想哭:「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打什麼……我……我還沒同意和你打呢……你不能算數……」
「你可以找個人幫你。」
「胡說,我可是高貴的龍族,從不敢以多欺少的破事兒,誒……你夠啦,該停手了吧……喂……喂疼啊。」
「小子,你吃興奮劑拉有個度行不行。」
「瘋了,都瘋了……啊……疼……疼……」
「你……放……放過我吧……」
太陽已經偏西,也不知今日發生了什麼事,包子已經敢同沫沫並肩走了,但看見其他鮫人還是會躲開三步遠。
「是該回去了吧?」
「啊?是啊,該……該回去了。」南歌心事重重的一眾鮫人道別,沫沫拉著銀淼說是要送南歌,但一路上氛圍都極為怪異,沫沫就挨在包子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包子竟不時會臉紅一陣。只南歌自己也滿懷的心事不曾留意。
眼看著暮光隱隱,距海面越發近了,南歌心口突突跳著,竟然停下動作,面露猶豫之色。
「怎麼了?」銀淼極關心的問道,音調一如既往的和柔。南歌猛的一回神,臉頰微燙的晃晃腦袋:「沒事……」她能說,她後悔一時衝動給蕭遲送出那信了麼?一想到等下會見到蕭遲,她都無法想像蕭遲會是什麼表情,甚至一想像頭皮都跟著發麻。
銀淼若有所思的望著波瀾的海面,不知是譏是苦的一笑,拿出一條小鏈子。黑色的絲繩上就掛著單掛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那珠子極為剔透,週身閃動著七彩的光暈,就是沒有承托,沒有華貴的配飾,那顆珠子也容不得錯眼半分。
「喜歡麼?」
南歌老老實實的點頭,「很漂亮,這是什麼做的?」
銀淼眼底一沉,想給南歌繫在手上,卻叫南歌一縮手躲過去了。「你不喜歡麼?」
「不是,好像太貴重了些。」喜歡是一回事沒,但收下又是另一回事。銀淼不甚在意的笑笑,堅持遞到南歌跟前:「不是什麼難得的,它……也只你配擁有若是你不要,毀了他便是了。」
南歌嘴邊的話一耶,見銀淼極堅持,還是伸手接過,不僅珠子不凡,串繩的材質看著普通,但入手卻比絲綢還要順滑些,柔柔的劃過指尖,有些像沫沫的髮絲。
「就給戴在手腕上吧。」銀淼微垂著眼睫,也瞧不清她眼底是些什麼。只為那莫名的哀傷,南歌也不願違逆了人家的意思。
果然,一見南歌願意戴上,銀淼便又溫暖的笑開了:「既然戴上了,就別取下來了。」
南歌覺得這話有些怪異,但見銀淼面露祈求之色,又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還是答應下來了。沫沫依依不捨的放開包子,南歌便開始帶著幾個小的往回游。
才不過彈出個頭,就被岸上靜立著的身影嚇的一跳,心口撲騰撲騰響著,下意識要往水裡所。只不等南歌這只烏龜想好要怎麼應對,腰間一緊,已經被牢牢捲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中,一併拉著往回游……
「你怎麼下來了,不是……不是還在岸上站著呢麼。」南歌被蕭遲緊緊攬著腰肢,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彎,出口的話只怕她也沒怎麼清楚其間的意思。
緊攬著南歌的腰肢,再見她,才發現早已平復的心跳又不規矩的跳著。從沒這一刻,那麼渴盼擁她入懷中,抱著她,嗅著她的芳香,聽著她的話語。想感受她的一切。可惜南歌體會不得來人曲折的心思。腦子恢復運作,便開始紅了臉,磕磕巴巴半響說不出句話。
「你怎麼不說話……餓……」
一對上蕭遲的眼睛,未盡的言語也只在舌尖翻滾一圈,生生嚥下去。這是南歌頭一回見這樣的眼神,眼底驚濤海量,翻湧了太多她讀不懂的東西,只一對上那雙眼睛,她便覺得自己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粒水珠,不,應當是海量捲起的泡沫,頃刻便會破碎,溶進那邊海岸,無可自拔……
不自在的別開眼,心底多少有幾分竊喜,至少知道,她的一個舉動深深的影響著這個男人,這個之前只是冷眼看著世間人生死而置之度外的男人只欣喜翻湧過去,更多的無錯又湧上來。
之於情,她也不過獨這麼一次,相比起蕭遲,她除了更懂得如何去體貼一個人,只怕也好不了多少。這滿腦子胡思亂想,何時被蕭遲抱上岸了都不自知。
「想我?」微啞的嗓音自震顫的胸膛傳來,震的她紅了臉,卻意外的少了那些羞赧和躲避,現在她就想明白的將心意說與這個男子聽,叫他能聽的見,看的見,也體會的到。不再……不安……
「嗯,想了呢,一個晃神你就跑出來了,攔都攔不住。」
緊抿的唇角不可自抑的上揚,紫色的雙眸明亮的恍若天空的星辰:「很好,以後也要如此。」
「才不呢,只繞著你轉我多吃虧啊。」
「你欲如何?」
「恩……三天想你一次吧,天天想總會膩的。」
「太少。」
「那兩天?」
「太少。」
「一天……」
「……」
「哎呀呀,就一天哦,不能能在多了,要知足知道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