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就聽得南歌一聲厲喝,眾生靈的隊形驟然一改,齊刷刷的將目標定在那城牆之上,便聽得「咚咚咚」幾聲悶響。城樓開始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灰。
夜司面上一陣青紫,順手就給了邊上人一巴掌,猙獰如鬼神一般:「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打。」許多人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開始扔術法,相比起有備而來的野獸,他們慌亂間的動作就顯得無用的多,只見五顏六色閃過一陣卻根本沒見沒見一個野獸倒下。
夜司這會兒真的急了,雖然知道那陣法不凡,卻也沒料想到,竟跟鐵桶一般,水潑不進,只能乾瞪著眼睛。聽著他們砸牆的「咚咚」悶響,伴著石塊碎裂的卡擦聲。無端揪的人心口一陣發擰那邊飛龍將軍看的過癮,咕咚咕咚灌上幾口酒,興奮的都竄到了鼓上,揮著手臂高喊:「丫頭好樣兒的,這也算撿了伯伯我的三成的功利,再是把勁兒,給這小破樓碎成灰了才算解氣呢。」
底下眾人看著跟跳猴兒似的飛龍將軍,耐不住的扶額。形象啊形象,就這無賴模樣,哪裡是NPC?那壓根就是個老流氓「嘖嘖,今天這出熱鬧是真大發了,葉家人真可憐。」
「切,你還有功夫可憐它啊?要我是賀蘭姑娘。非拆了他們祖宗十八代不可,見過無恥的還沒見過那麼無恥的呢~」「就是剛才還好意思在城樓上喊冤,說什麼夠了沒?我說,他們死上十次都不夠,現在知道叫喚了,早幹嘛去了。」
「嘿嘿,人家就許他們算計別人。別人找麻煩了,就是該死還不是不休呢。」
「快別說,我聽的想吐,現在我巴不得給這城給砸了,氣死那幫噁心的王八蛋。」
「誒誒,你們看,城門,城門就要被砸開了。」
眾人這會也顧不上吐糟了,一雙眼睛不離那緊閉的城門,「卡擦」幾聲脆響之後,朱紅的城門轟然倒地, 奇怪的是野獸們竟沒急著湧進去,反是連連後退幾步。
「八卦陣。」
南歌立於雲彩之上,手上彩旗又是幾轉,一種野獸齊刷刷的站定,組成了個八卦的形狀。而在城門到底的一刻,葉家的衛隊就如潮水一樣湧出來。可惜他們沒能等到他們要等的野獸,反是見跟前的隊形換了幾換,竟是半點邊際也就摸不著葉家的衛隊不由吞了幾口唾沫星子,想到一字成蛇陣的威力,心上還不住的發虛,但如今城門已破,他們早沒了後退的權利想到早晚都是一死,葉家人心上一橫,豁出命去,直往八卦陣上撲。過了最初慌張,惶恐的一刻,這會兒的葉家人已經稍稍適應了現在的環境,也開始漸漸上手,配合的越發默契了。
葉家人數上還是站優勢的,再加上已經過了磨合期,倒是挽回了方才一面倒的趨勢飛龍將軍急的跟猴子似的抓耳撓腮就差沒真的跳起來,衝上去混在其中一處開打。
「嗨,賀蘭丫頭你倒是快些,打上來了,打上來了,你倒是教訓他們啊李先生看不過眼,狠狠瞪了飛龍將軍一眼便給他按在了椅子上,可是將飛龍將軍急的,就跟正椅子上長了刀似的不住磨蹭。
「你按著我做什麼,沒見丫頭在吃虧麼不成,我現在要上去,雷劈死我,也比在這干看著憋死強。」
李先生拿眼睛瞪他,「有你動手的時候,你給我消停點。」
飛龍將軍蹲在椅子上鬱悶的灌著茶:「我這不是心疼卡丫頭給人欺負了麼虧丫頭平時對你那麼好呢,也沒見你心疼心疼。」
底下一干人聽見飛龍將軍的話,就差沒一口血噴出來了,也虧的葉家現在沒功夫聽,真聽見了非趴地上哭不可雖然現在算不上一面倒,但這哪裡像是被欺負了?哪裡像是被欺負了?說的人眼睛瞎了吧現在是站在雲彩上閒閒的指揮好吧而且現在真正吃虧的是葉家吧?沒看見人倒下一批又一批的,夜司那臉都綠的跟菠菜似的了眾人不禁拿鄙視的眼睛偷偷瞄向飛龍將軍,哼,明明是他自己看人打架心癢難耐了吧,扯什麼借口啊不要臉的老流氓雖然葉家一直處於劣勢,但人數上還是佔便宜的,最重要的是,人家還可以復活,而那些怪一旦死了,可是沒復活權利的。
眼看著野獸們傷口漸漸多了,就是李先生也不由開始著急起來。不住的將茶水往嘴邊送,連杯子空了都沒留意,飛龍將軍蹲椅子上鬱悶的直撓鬍子。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嘛去了,居然還攔著他,哼,現在著急了吧嘴上癟了癟想著最好找個什麼借口砸上去,南歌竟收了陣旗,跪坐在雲彩上。
眾人心上皆疑,這時候不指揮軍陣就算了,跪坐下去又是做什麼?難道還要祈禱不成?一雙雙眼睛不覺都定在南歌身上,便見她手上一動,一晃眼的功夫便多出了一把古琴。琴形制渾圓,作圓首與內收雙連弧形腰,梧桐做面,杉木為底,同體髹紫漆。居層雲之上,亦可見其熠熠寶光。而那琴身竟到了南歌肩頭,叫南歌這嬌小個子的抱著,就似偷了大人的琴,拿出來用一般。
李先生擱下茶杯沒,眼底的擔憂之色倒是消減了許多。笑盈盈的望著南歌書上那把古琴:「九霄環珮?賀蘭老爺子也真捨得,就丫頭身量小了些,怕是不合用。」
飛龍將軍可不認識什麼九霄環珮,他只知道現在戰場上的情況不怎麼樂觀,要南歌真吃了虧他可是會不高興的「管他什麼佩不佩的,我現在蹲著身上都要長毛了,你也不叫我去活動活動。」
李先生斜了蹲在椅子上屁股一翹一翹的飛龍將軍一眼,忽然覺得剛喝下去的茶水都多了股子異味在喉間翻湧著。不著痕跡的擦了擦嘴,便再也沒動桌上的東西:「等著吧,丫頭的本事可比你想的大的多。」
這話才落下,那頭南歌已經開始撥弦試音了。
夜甜見南歌拿出古琴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可是吃過這虧的,說什麼都不能叫南歌現在彈琴:「你賀蘭南歌,我看你現在還是收手吧,你不是自詡靈族,最不願叫這些生靈受傷的麼?現在卻叫他們來這裡送死,我看你不過是在裝樣子,偽善罷了。」
南歌撫上琴弦,也不急著彈奏,反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夜甜:「你這麼著急的喊什麼?心慌不成?至於我靈族之事,又豈是你可以插嘴的。」夜甜面上一陣青白,見底下的葉家人一片片的倒下,心下焦急,強哽住脖子,叫喊:「別把自己看的多高貴,不過是搭上了岳家那條大船才飛上枝頭的麻雀,哼平民就是平民,永遠改不了骨子裡那分低賤。」被夜甜那般咒罵南歌也不見惱,諷刺的勾唇一笑,手指翻飛,錚錚琴聲就如有千軍萬馬在耳邊呼嘯而過,鏗鏘有力,勾起了人們心中無盡的戰意直叫人熱血沸騰夜甜臉色一陣死白,果見底下的葉家人一下子沒了理智,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起來。忽然天空中琴聲一頓,所有人才回過神來,心下還有一刻怔愣。這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呆愣功夫,卻再也沒了回復理智的時候,頃刻之間,盡數葬送在血口利爪之下眼看著底下人世上過大半,夜甜心中驚痛不已,心驚的南歌現在的能力,痛心則是她費盡心血的來的城池。她最清楚葉家現在狀況如何,若是此次建城失敗,葉家在短期內是難再拿出建城的資金的。最近許多勢力都在針對葉家,生意更是虧損連連,如是這次的城池保不住……夜甜不由的打個寒顫,只怕她會變成禮物給送出去見之前的阻力大減,南歌揮手招出一片酥雨,最大限度的修復野獸們身上的傷。
「如何,我不過是個低賤的平民,卻也叫你這貴族這般狼狽夜甜,你今天就認命吧,我說過,你們葉家的賬,我會一筆筆的討回。」南歌給古琴往邊上一方,一手指天,一手劃地,提氣一運,高喝道:「天如何,地如何,我自以陣為道,控天地於指掌間,給我定。」話音才落下,葉家眾人只覺得跟前忽然多出了一層隔膜,給他們隔絕在內東動彈不得。南歌眉目一轉,微喘著下令:「下眾生靈,給我狠狠的砸。」「嗷」一聲夾雜著興奮的怒吼響起,底下的一眾生靈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的朝著城牆招呼,原就已經殘破的城牆,此刻更是佈滿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牆灰如雪似的撲簌撲簌開始往下落,落得夜司,夜甜幾個滿頭,滿臉都是。只他們的臉色卻比牆灰還要慘白幾分完了,都完了,葉家的榮耀,他們的城池,葉少然的信任與支持,都會隨著這座城池毀滅夜甜哭了,就抱成一個滾球,哀聲慟哭著,也不忌諱現在是什麼場合。這麼些天下來,她所承受的壓力,她所有的付出,她所有的犧牲,都隨著這座城池灰飛煙滅,而她搭上的還有自己的未來飛龍將軍可沒功夫搭理那個嘴上不饒人的小姑娘,見南歌砸的起勁兒,他心上也是振奮不已,一腔熱血沒處發洩,就逮著跟前的打鼓一陣猛錘。「咚咚咚。」沉悶的鼓聲就如葉家人臨死前的倒計時,一下一下敲在他們心口上,便聽一處「轟隆」一聲響,城——塌了一方就在所有人都認定葉家此次守城失敗的時候,一聲詭秘的輕笑,透過層層喧囂,晃似自人靈魂中傳來。妖嬈而陰厲,莫名叫人心頭顫了幾顫:「咯咯咯,這是在做什麼,想動咱們的人,也不問問我們麼?」
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凝,眼見著前一刻還在呼哧呼哧砸著城牆的野獸們,此時都如困獸一般在城牆一米外的位置咆哮著,卻如何也近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