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中靜的可怕,蒼蘼緊抿著嘴唇正要說什麼卻被南歌一個眼神制止了。只有淺淺的茶香在人們鼻尖徘徊著,卻莫名叫人覺得從骨子裡滲出一絲寒涼。
岳行端還勾著笑,眼睛瞇瞇著,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倒是南歌先出了聲,淺笑著回答「劉牧先生說笑了,我只是平民出聲,爺爺奶奶也都是普通的人,只是對古典文化極為喜愛,所以尋常也總是擺弄著玩兒。我爺爺曾教育我,只有人是分貴賤的,但藝術和文化是不分的,不管是什麼人,你付出了努力和用心,就會得到回報。爺爺奶奶這一生的成就都不高,但我始終覺得那分用心很難得,我做不到爺爺奶奶那樣的境界,只是喜歡,再有就是將對爺爺奶奶的心思都寄托在上頭。所以比尋常人更在乎一些,沒想到今日那麼有幸,還因此見到了幾位先生呢。」
南歌這話聽著和善,但之前的關爺爺和現在的劉牧先生可是區分的很開,人擺明了講,你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又不軟不硬的用文化不分貴賤,只有人分貴賤給劉牧之前諷刺她的話給頂了回去,這丫頭看著是軟綿綿的,跟個糯米團兒似的可愛,卻沒成想還是有幾根骨頭的,尤其是文化不分貴賤那句,一下子就贏得了平民出身的常晉詞和文淵的好感。
「你爺爺奶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文淵出言讚許道,也順勢給劉牧的嘲諷給遮掩過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見你爺爺奶奶。」這話一半是喜歡南歌,想看看南歌的爺爺奶奶到底有幾分本事;也是想藉著這關係拉近和岳家的距離。岳行端雖然和他們相處的不錯,畢竟已經不是岳家的掌權人了,南歌對蕭遲的影響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我爺爺奶奶都過世了。」南歌依舊淺笑著回答,只眼底略暗了暗沒有失禮。幾個人都跟著或多或少的惋惜安慰幾句。也想著給剛才的尷尬揭過去。
有人遞上了台階,劉牧自然是順著往下走「你爺爺奶奶是不錯……哼」對南歌爺爺奶奶的讚賞還是真誠的,至於那一聲「哼」似乎夾帶著話在裡頭,但南歌沒在這上頭糾結,岳行端看她一眼就當沒聽見。擱下茶杯笑瞇瞇的沖幾個人道:「怎麼,我孫媳婦茶都敬上了,你們是不是也該指點幾句,這茶可不是白喝的。」
幾個人一聽,心下瞭然,這岳行端的意思是他不在揪著剛才的事情不放,但人你們看了,茶也喝了,是不是該做些表態?就差明擺了說,給他家孫媳婦抬抬身價兒呢。
對南歌他們有幾分好感,且看在岳行端的面子上,自然不會叫南歌為難。皆是出言指點了幾句。當然,這指點也是一門學問,不能一味的誇,這麼一誇那就假了,人家還當你是收了好處呢。當然也不能真點著一處說,這是要得罪人的,。個人抿一口茶,極默契的等著和岳行端關係最好的關瑟發言。
「指點?要指點什麼?你家的寶貝孫媳婦兒,那可是你手把手叫出來的,我這老傢伙說什麼就是多嘴嘍,不過丫頭的畫和字都不錯,是下了功夫的,就是女兒家家的,嬌氣了些。」
岳行端哈哈一笑,滿含寵溺的看著南歌「也有人說過這話,還罵呢,寫字軟塌塌的,畫畫兒跟繡花樣子似的,虧你還能誇她。」
關瑟擺擺手,不贊同道:「哪有這麼說孩子的?這才幾歲的功夫,這樣的成就不容易。雖然稚嫩嬌氣了些,但靈秀清婉看著甚是舒心啊,小輩有興趣就當多誇誇,別給那點子興致都罵沒了。」這靈秀清婉,這話是真不假,南歌學畫的時間不短,雖然後來工作是刺繡,但書畫方面也沒落下,也算是對她爺爺奶奶的寄托。相比起來,這兩樣還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幾個人見關瑟這麼說,也隨之附和幾句,有稱讚,也點出不足,聽的岳行端直呵呵呵的笑著道:「你們快別誇她,說不得她尾巴真能翹到天上去。」
只到了劉牧那處,卻是叫人犯了難,那個直腸子,驢性子,還真保不齊他會說些什麼,但真跳過他反是顯得南歌心虛了,也是不好,幾個人對視幾眼,極默契的都說話,只隱晦的給他遞了個眼色。
偏那劉牧真是個睜眼瞎子,就跟沒看見一樣,板著一張臉,真一副打算訓斥的樣子「那帖子上的請詞是你自己想的?」
聽這聲音,幾個人就覺得不妙,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見南歌應是,劉牧便臉一沉,低低的哼一聲「你自己以為如何?」
「勉強,刻意了一些……」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不過幾歲的小姑娘,也想效仿古人,寫那些不倫不類的東西是想炫耀還是想怎樣?真以為自己才能了得嗎?」
「劉牧咱們今日是來喝茶的,你……」蘭繆在這裡和劉牧的關係最好,見岳行端都沉了臉,急忙出聲阻止。誰知道劉牧偏不買這個賬,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沖南歌冷冷的一哼「怎麼?說是要只指點還不叫人說實話了?我劉牧就是這性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可不管那人是誰,又是哪家的媳婦兒若是請我來只是做場戲給一個小丫頭抬些身價,我看大可不必找我,你們岳家還缺人不成?」
這說著,一甩衣袖,真要往外走。此時岳行端還穩穩的坐著沒半點阻攔的意思。但從他隱隱泛黑的臉色,不難看出,此刻他的心情可是不算好。
南歌見劉牧是真要走,不似作假,心裡暗道不妙。劉牧說話難聽些無所謂,但真那麼從岳家氣沖沖的走出去,可就是坐實了這幾個人在為她太高身價了。雖然今日的邀請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南歌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在此。
「劉牧先生請等等,」南歌也跟著起身著急的叫住了已經踏出三四步的,聽南歌這一說,氣哼哼的回過身來,面色真不算好看「怎麼,今日我還走不成了?你想對我擺岳家主母的威風不成?」
南歌挺直著背脊站在劉牧跟前,依舊淺笑盈盈,不卑不亢:「劉牧先生誤會了,我只是好奇,劉牧先生自進岳家來便好像對我印象不算好?是我以前不懂事冒犯過您嗎?」
劉牧嘴唇抿的幾乎看不見,從鼻子的哼出一聲「怎麼,你還想套我話?哼,省省你那心思沒人跟我說過什麼,你不在自身找原因,還想給責任推卸給他人不成?」
聽了劉牧這話,其他人隱晦的拿手遮住額頭,內心不住的呻吟出聲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就是了人家什麼都沒說呢,反是自己先開口了,就這樣的傢伙,莫怪給人當搶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