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燈四面八方折射出斑駁的光暈,夜初的臉頰因熟睡都被壓出淡淡的紅,像是微熟的小蘋果,睫毛密集而長,掩不住的迷茫和恐慌,她總是夜半時分被驚醒,在她的夢裡,他是噩夢?
他低頭詢問她的夢境,夜初卻說什麼都不肯透露半句,他時常在想,夜初說夢見的是不是她幼年時的記憶,若是知道她的夢境,夢境裡的人,或者是夢境的地點,只要有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他或許能查出她的來歷,她的故事,她的親人,可她從不願意說。
他暗示小菊平時多和夜初交流,試探她的夢境內容,夜初就像是地下工作黨似的嘴巴嚴謹,從不肯透露隻字片語,唯獨午夜夢醒時的蒼白和迷茫洩露了她的恐慌。
她夢見了什麼?
夜初的睫毛上還掛著少許的淚水,為仰著頭,洩露了幾分無辜和依賴,在深夜裡如依偎著的親吻魚,不願意分離。
“我想睡覺了。”
“好,我帶你去睡。”
夜庭昀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端方溫潤的正人君子,外界對他的評價只不過是一群愚蠢人類的錯覺,可自從有了夜初,他偶爾會覺得自己或許對端方溫潤有什麼誤解,或許外界對他的評價才是最中肯的,他一直都不肯認識自己內心中陰暗的那一面。
當年Emma說,哥哥,你是一個好人,真溫柔,第一次有人如此溫柔地對她,他潛意識地活成了她希望的模樣,把屬於夜家男人的陰暗面隱藏起來,克制而隱忍,按照她希望的模樣,活成了她喜歡的樣子。
他總希望將來有一天重逢了,他會和Emma說,Emma,我依然是你喜歡的哥哥,雖模樣有少許的變化,你喜歡的樣子,卻一如當初。
他從未想過,這輩子不能和Emma重逢,也從未想過,他會移情別戀,愛上另外一個人女人,也從未想過Emma是否早就心有所屬,把他忘記,或者Emma對他只不過是一個大哥哥,並無男女之愛,他從未想過,他和Emma的第二種結局。
黑暗中,夜庭昀的目光又亮又沉,側頭輕輕地看著夜初,暗夜裡的魔鬼如藤蔓一樣地纏上來,miss大廈裡超過百分之八十的人,並不喜歡夜初。他們人云亦云從未真正地瞭解過夜初,僅憑著某個人的隻言片語評價就對夜初有偏見。
可有多少偏見,就會有多少偏愛。
夜初卻得到他全部的偏愛。
她翻了一個身子,胳膊伸了過來,橫在他胸口,如她的人一樣霸道。側臥之人的危險和感情她一無所知,她就像是一枝生命力極強的藤蔓,不斷地在他心裡生長,紮根,哪怕刺得他遍體鱗傷,他都緊緊地把這枝藤蔓圈在咫尺之間。
“哥哥……”夜初喃呢,半睡半醒,夜庭昀心中大震,他真的夢見了她?在她的夢裡,真是噩夢嗎?他自嘲一笑,那些蜂擁而來上的陰暗如潮水一般地褪去。
瞧,他就是這麼虛偽的一個人,多年的克制和隱忍,就算心裡一片荒蕪再怎麼兵荒馬亂也想給她一片平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