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將軍等人出任務,紮了一個簡單的指揮帳篷,穆遠隨著高橋回來時聽到了同袍兄弟們的慘叫聲,兩個擔架從他身邊經過,其中一人沒了腿,小腿還連著筋肉吊著不斷地慘叫,一人半邊臉頰受傷了,血肉模糊。更多的是屍體。
幾個小隊一共是二十八人下去了,除了遠處的狙擊手們倖免,軍隊受到了重創,穆遠神色有些恍惚,情緒緊繃之下,身體開始有了劇烈的毒發反應,像是無數把刀在骨頭上砍,他生生地忍著了。
帳篷裡,兩位將軍正在指揮救援,人手嚴重不足,穆將軍打算親自參與救援,其中一人聯繫醫療隊和直升機過來。
“將軍,M國海豹陸戰隊請求參與救援。”一名少校匯報。
穆將軍略一沉吟,“准許!”
“是!”
穆將軍回頭深深地看了穆遠一眼,“待著這裡一步都不許走動!”
“是,將軍!”
穆遠忍著痛坐在一旁,帳篷裡沒有人,高橋守著他,另外一名將軍也出去了,高橋很快就發現穆遠的不對勁,他坐在椅子上,冷汗陣陣,臉色慘白,似是忍受著旁人無法忍受之痛,高橋擔心地問,“穆遠?你怎麼了?”
穆遠死死地咬牙,聽著外面的慘叫聲和哭聲,輕輕地搖頭了。
痛苦嗎?
他當然痛苦,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他是不是信錯了何春旺?傑克為什麼不早一點發出信號彈。
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有埋伏?可一早知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不應該把U盤給傑克,他不應該把U盤給傑克。
不管是哪一環節出了錯,穆遠隱約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卻又不知道錯在哪兒。
“穆遠?”穆遠恍惚中聽到了高橋的聲音,他拚命地掐著穆遠的下巴,穆遠恍恍惚惚意識都有點模糊,因為毒發而自殘,他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尖,高橋拚命地掐著了他的下巴,滿嘴的鮮血還是從嘴巴裡不斷地流出來。
穆將軍一回來就看到了這副慘狀,瞬間怒吼,“這是怎麼了?”
高橋也是迷糊,“我不知道啊。”
穆遠瞬間撲在地上,身體像是羊癲瘋似的不斷地顫抖,捲縮,穆將軍匆忙過去繼續掐著他的下巴,然後吩咐高橋,“守著帳篷不要讓人進來。”
“是!”
穆將軍一把抬起穆遠的頭,把手臂橫在穆遠嘴巴裡,讓他咬著,“啊……”
穆遠像是一頭野獸,一咬見骨,穆將軍一巴掌打在他身上,終究是心疼,鮮血順著下巴流到鎖骨,瞬間沾染了他的衣襟。
穆遠疼得不斷地打滾,一邊咬著一邊慘叫,高橋站在帳篷外不敢離去,倏然看到一名身穿作戰服的異國軍官走了過來,似是聽到了穆遠的聲音,想要進帳篷,高橋手臂一橫,“穆將軍和穆遠中尉在裡面,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傑克目光沉沉地看著帳篷,點了點頭,焦慮地在帳篷外面等待。
將近半個小時,裡面才漸漸地恢復了平靜。穆將軍的手臂被咬得血肉都快出來了,他簡單地拿繃帶纏了一圈,讓高橋進去看著穆遠,對傑克伸出手來。
“你好,穆堅信。”穆將軍的英語說的也不錯,可此刻因為心情複雜,沒聽出傑克自報家門,以為只是海軍陸戰隊的人。
傑克報告今晚的行動,“我們犧牲了兩名情報員,在行動前一刻鐘收到了消息,這是一個陷阱,裡面的人都已經撤離了,我們的人冒死送出消息。我當時先給穆遠中尉打了電話,他心急今天的行動,所以去了現場沒接到電話,我立即用信號彈示警,沒想到還是晚了。”
傑克咬字清楚,穆將軍也聽明白了,感激今晚陸戰隊的救援,“非常感謝……少校今天的救援,我只問你一句話,U盤裡的製毒工廠是真的,我們一舉搗毀了,為什麼實驗室偏偏就安排了陷阱,穆遠說他把資料也給了你們軍官,是巧合?”
“我以生命起誓,此事和陸戰隊無關!”
“無關?怎麼證明,你們要這群博士,難道不是打草驚蛇,讓他們起了疑心佈置了陷阱,最後是我們遭了秧?”穆將軍厲聲質問,“在我部署行動前,飛行器明明就拍攝到實驗室一切如常,後來就有了槍聲,難道不是你們的人?”
傑克深呼吸,對這一指控無法辯解,因為事發突然,他把所有的人投入了救援之中,並沒有調查起因,畢竟是人命要重要一些。
“我就知道有你們M軍的人在,絕對沒什麼好事!穆遠這蠢貨!”穆堅信額頭上青筋暴跳。
傑克慌忙辯解,“穆將軍,此事怪不得小……穆遠中尉,就算他不給U盤,他用的是我軍的電腦傳輸,我沒有中途截取,而是過了明路,親自問他要,這就證明了我的誠意,我絕對不會陷他於不忠不義,今晚事發突然,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倘若真是我軍出了問題,我會上聯合國軍事法庭,請求制裁。”
他的確要查一查,這實驗室究竟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還是真是他打草驚蛇而鬧出來的,如果是他們這邊的人無意中打草驚蛇最後是中方死傷無數,這件事原則上怪不得他們,本就是互不干涉的兩個任務,沒有人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
可情理上,卻是過不去的。
兩名士兵抬著一具屍體從他們身邊經過,穆堅信紅了眼睛,傑克無意多留,他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了,臨走前,傑克說,“穆將軍,穆遠中尉戒斷已到最後階段,我知道你們沒有全部銷毀藍冰,在沒有完全戒斷前,千萬不要讓他看見,也不要讓他聞到藍冰的味道,這和傳統毒品不一樣,若是復吸,沒人救得了他。”
若非事態緊急,他也得了命令撤離,他不會放心把穆遠交給穆堅信,哪怕是穆遠的父親。
“是藍冰?”穆堅信大驚。
“是,穆遠中尉是一名非常勇敢的戰士!”
“我好端端的兒子送到你們西點訓練,不是給你們試毒的,我管他怎麼染上的,總歸和你們的指揮官脫不了關係,滾,滾,滾,滾遠一點!”
傑克無話可辯,恭敬地低下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