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傑克說,點燃了一盞油燈,穆遠躺在他身邊,身上是各種斑駁的傷痕,他是一名軍人,還是秘密部隊的軍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他見過比穆遠的傷更可怖的場面,然而,只有穆遠,會讓他覺得心疼。
他微微側身靠在穆遠,看著他的眼睛,“好久不見,前男友。”
他的手指在穆遠的胸膛輕輕的劃過,懷唸著他身上溫熱的觸感。
穆遠的身體麻木得沒有一點感覺。
疼痛到麻木,早就一點觸感都沒有。
穆遠看著他,響起了一些糜爛的畫面,曾經他們那麼醉生夢死地相愛過,傷害過。
再相愛也抵不過彼此的信仰和守護。
穆遠看著他,輕輕地搖頭。
傑克說,“你不想見到我,我也來了,會有一點疼,你忍著。”
穆遠在想,在他好幾次瀕死之時,他不停地問自己,你最想見的人是誰,他的理智沒有回答他,他的心早就給予了回答。
他還沒怎麼弄懂會有一點疼是什麼意思,傑克已把剪刀放在火上烤,他看了穆遠一眼,冷靜地把他小腹上的爛肉都剪,割掉,穆遠發出了困獸的悲鳴,卻死死地咬著唇,出了一身汗。
穆遠以為他的身體感覺不到疼痛,卻還能鮮明地感覺到刀子在皮膚上割著肉的聲音。
傑克下手非常快,乾淨利落,有新鮮的血液流出來,傑克穿針引線,把他的傷口縫合,簡單地上了藥,打了幾針,并包紮起來,穆遠已經疼得暈過去了。傑克給他小腿一樣的處理和縫合,這都是暫時的,他需要去醫院,接受更全面的檢查也接受更專業的治療,他的治療只不過是暫時的。
船艙裡一片血腥味,穆遠暈了過去,反而安靜了一點,臉色蒼白至極,傑克坐在床邊,緊握著穆遠的手。
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放開。
“我和你說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要出現呢?”傑克低頭,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小遠,我會給你報仇。”
詹姆斯在外面敲門,傑克收拾了自己,出了門。
“你挑誰不好,去挑那名中校。”詹姆斯心中很不舒服,本來是他看中的人,結果到後面就剩下毒打了。
“還沒操過軍官,很想知道是什麼滋味,軍校這麼高,我很有成就感。”傑克淡淡說。
詹姆斯說,“換一個人。”
“那不行,我就要他了,你們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就允許你們玩,不允許我玩?”傑克問,“什麼道理?沒當我是兄弟是吧,那我下船。”
詹姆斯知道,這不是威脅,這艘船上也的確需要傑克。
“別弄死了。”詹姆斯壓住心中的不舒服,“我還要拿他交易。”
傑克冷冷一笑,意味深長,“放心,我捨不得。”
穆遠高燒不斷,傑克去找了藥劑給他打下去,依然沒有一點好轉,傑克脫光了衣服,抱著他,蓋上了兩層被子。
他毫無知覺地靠著傑克懷裡,總是噩夢不斷,卻靠近了自己熟悉的身體,彷彿安心多了,傑克的氣息他太過熟悉,也太過依戀,就算在噩夢裡,也是歡喜的。
傑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穆遠格外喜歡小平頭,因為他懶,還總是吹噓自己的顏值,說什麼平頭才是檢驗帥哥的最高標準,他顏值耐打。
他認識穆遠時,穆遠才十六歲。
一轉眼,十二年過去了。
穆遠夜裡身體痙攣抽搐了一陣,在傑克有耐心的安撫下,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人很迷糊,傑克低著頭,仔細去辨認他的聲音。
“傑克……”他終於聽到穆遠在說什麼,他在喊傑克,他的名字。
傑克輕輕地勾著他的手。
“我在。”
我在呢,小遠。
沒走遠。
不要擔心,也不要焦慮,你一覺醒來就能見到我。
雖然不是我的模樣,我想,你不介意的。
“傑克。”
“我在。”
“傑克。”
“我在。”
他不厭其煩地回應著他的呼喚,深情的呼喚,溫柔的應答就像愛情裡的宿命,最美不過如此。傑克在想,他還有什麼理由,放棄懷裡這個人。
十二年了。
穆遠的臉很是精緻,雖然常年風霜雨露卻有一張很精緻的臉,皮膚也精緻得沒有一點瑕疵,毛孔比女人還要細,小麥色的皮膚非常好看,他閉著眼睛時給人一種很乖巧的感覺,就這麼縮在你的懷裡,你願意為他衝鋒陷陣也願意為他傾其所有。
他在睡夢裡,非常不安,傑克安撫著他,始終回應著他的呼喚。
小遠,我們分開的這些年,你多少次在夢裡喊我的名字?
而我,可有過應答?
“小遠,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問你。”傑克握著他的手,放在胸口處,“我們重頭來過,好嗎?”
穆遠迷糊又不安,傑克說,“你不說,就當你默認了。”
他一直發高燒,說胡話,傑克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安撫他,哼著小曲,像是那一年陪他戒毒一樣,一直握著他的手。
後半夜,他總算退了燒,傑克把一床被子拿開,給穆遠重新上了藥,他能用的藥物,都用上了,畢竟不是專業醫生,看著他可怖的傷口,總覺得誅心。
伊麗莎白號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只要能遠離這艘船,他立刻給伊麗莎白號下令,沉了這艘船。
詹姆斯又和陸淵通話了,他失去了耐心,陸淵答應給的潛艇,是答應了,可他又沒說什麼時候給,再說一艘潛艇是那麼容易說給就給的嗎?
且陸淵故意放出了楚凜死亡的消息,為此和詹姆斯吵起來,伊麗莎白號再一次困住了潛艇,理由就是楚凜死了,你們要付出代價。
這是傑克教衛斯理的辦法,他認真是施行。
“是你說的,只要楚凜給你,你們就撤離,你們又沒說要活的,還是死的,你帶楚凜上飛機的時候,他還是活生生的,他死了,關我什麼事情。”
“問得好,人死了,不關你的事情,那總歸是你炸的吧,他的傷也是你弄的,不說廢話。”陸淵說,“你們全部束手就擒,聯邦監獄等著你們。”
“做夢,你們休想。”
“是不是休想,你很快就知道了。”陸淵說,地面小組兩艘汽艇往潛艇去,還有直升機,“至少,放了所有的人質。”
傑克傳出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那就解救人質,雖然衛斯理知道,這一定是特定的指某個人,然而,他不知道某個人是誰,只能說是全部的人質。
“你當我是傻子?放了所有人的人質,我們就沒底牌,你一個導彈就能把我們炸沉。”
陸淵說,“詹姆斯,看來你沒有認清楚一件事,我來,不是和你談條件,給你六個小時的考慮時間,我的軍火已經準備好,迫不及待想要炸沉了你這艘醜陋的船,我拜託你,最好還是給我一個不炸你的理由。”
陸淵冷酷地掛了電話。
小喬一旁豎起拇指了。
他不喜歡海洋作戰,太過於被動,更喜歡陸戰的靈活。
可這幾天讓他改觀了。
海洋作戰,只要看裝備。
陸戰,卻要看人。
詹姆斯瘋狂大怒,傑克卻不去管,陸淵是C國最年輕又最有潛力的海軍艦長,實力很強,經驗豐富,衛斯理也知道該怎麼做,不需要他操心。
他只要保護好穆遠就行了。
突然,船身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顛簸,伊麗莎白號開炮把潛艇的右弦給打了,這一次艦艇壞得更徹底了,瞄準系統,動力系統全部癱瘓了。
陸淵根據衛斯理的要求,讓詹姆斯釋放船上所有的人質。
詹姆斯和陸淵交手,根本不是陸淵的對手,對方是堂堂正正的一名海軍艦長,詹姆斯也只是在潛艇服役過,自負膨脹,卻不是陸淵對手。
“行,你要人質,我給你!”詹姆斯盛怒,同意釋放人質。
傑克大喜,慌忙叫醒穆遠。
“你以什麼藉口把我送走?”穆遠問,他的嗓子疼得厲害,幾乎出不了聲,聲音沙啞低沉幾乎聽不清楚。
傑克說,“我想送你走,總歸能送你走。”
“我拒絕。”穆遠說,送他走,傑克一個人留在艦艇上,詹姆斯格外的多疑多思必然會起疑心,何況,他是一名軍人,詹姆斯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放了自己,傑克若是強行讓詹姆斯放人,詹姆斯會趕盡殺絕,到時候傑克一個人在這艘龐然大物裡,如何逃脫,他根本無處可逃,這是海底。
“別管我。”傑克沉聲說,“我說過,聽我的。”
傑克轉身想走,執行他的計畫,穆遠著急地去拉他的手,死死地扣住,重傷的穆遠其實沒什麼力量,這麼去拉著傑克相當的吃力,他的手指比起傑克還要長一些,是一雙彈琴的手,不像是一雙拿槍的手,他穩穩地握住他的手,“我不走。”
“小遠,聽話。”傑克冷著臉,他的聲音一貫冷,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就算和穆遠說話也透出幾分強勢。
穆遠看著他,“三年前,中美在菲律賓因為追捕詹姆斯狹路相逢,特情部隊和國安局合作,我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