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是吃不能解決的。
沈千樹把外賣裝盤,又把湯盛出來,她的口味偏重,他的口味偏淡,她點的幾乎都是他愛吃的,餐桌上,非常沉默,沒有人說話,只有碗筷碰觸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有些清冷的味道。
吃過飯,收拾好,依舊是一片沉默,沈千樹有心找一些話題聊,卻又覺得力不從心,吃飽喝足,睏意來襲,夜陵出去打了一個電話的光景,她靠著沙發睡著了。他從陽台走過來就看到她靠著沙發熟睡的模樣,白皙的小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夜裡定是不曾睡好,一想到剛剛她恐懼的模樣,夜陵走了過來,坐在她身邊。
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粉色的臉頰。
沈千樹,你什麼時候,才能對我敞開心扉?
什麼時候,才不會恐懼我?
他何嘗不明白,破碎的鏡子,如何修得好,可再怎麼樣,放手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恐懼,這輩子,她也只能和他捆綁在一起。
夜陵打橫把她抱起來,送回了臥室。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七年前,她在巴黎奔波的那些歲月,讀書,跑各大秀場,比賽場,帶著童畫穿梭在醫院中,為了幾塊歐元和人吵著面紅耳赤,帶著童畫只敢在超市大減價時去掃貨。
歲月中,她很辛苦,小小的肩膀上承載著巨大的壓力,卻又生氣勃勃,孩子死去的那兩年,死氣沉沉的模樣已不見了。
在夢中,她牽著童畫,微笑地對著夜陵說。
先生,這些年,我和孩子過得很好。
你呢?
你過得好嗎?
在夢中,夜陵輕聲說,我也過得很好!
先生,你在撒謊。
她彷彿許久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卻又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她喘不過氣來,沈千樹觸手碰到一片溫熱而滑膩的皮膚,猛然睜開眼,看到沉睡的夜陵。
她枕著他的胳膊,睡得極好,他就穿著牛仔褲毛衣,睡在她的公主床上,看起來睡得格外的沉,他的眼睛輪廓極深,睫毛和童畫一樣又長又翹,極是好看。呼吸很淺,睡得很沉,她聽鐘燃無意中說過,先生極少睡眠,因為身體上總是無時無刻備受折磨,早就習慣了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安眠藥對他都沒有一點效果。
他經常一天就睡一兩個小時,當時她聽著,心疼壞了,一個人怎麼能不睡覺,她無法想像夜陵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是不是真的如兩個人在他身體裡廝殺一樣,可長久不睡眠,總會油盡燈枯。
這一覺,他彷彿睡得很沉!
這睡覺,為什麼穿毛衣啊,穿得這麼厚?
沈千樹也沒叫醒他,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正好夜陵的電話響了,她看是鐘燃,拿起電話,接聽了,放低了聲音,“鐘燃,先生還在睡覺,你有急事嗎?若是有急事……”
“一點都不急!”鐘燃倏然吼起來,那邊的事情的確是火急火燎,可再怎麼急,也沒有大少睡覺重要,“大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