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躺而眠,枕著手臂的臉頰壓得微微發紅。一縷發絲被壓得蜷曲著,軟趴趴貼在雪軟的臉頰上。
段無錯在她身邊坐下,抬手將貼在她臉頰汗津津的發掖到她耳後,問:“夢見什麽了?”
知了在窗外的樹上歡愉地叫,不知疲憊地唱著曲兒。青雁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才委頓地說:“夢見王府來了好些姐妹。”
段無錯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窗外高大的梧桐,道:“夢見我喜新厭舊娶了一堆小老婆把你冷落到一旁了?”
青雁沒吭聲,段無錯心裡倒是有了幾分歡愉,繼續道:“夫人心裡不舒服不開心,對未來有了擔心和畏懼?”
青雁慢吞吞地搖頭,認真道:“就算那樣也不會擔心畏懼,因為你是好人。”
段無錯默了默。
原來在她眼裡他竟是好人?他已經好些年沒聽見這樣的評價了。段無錯慢慢皺眉,覺得青雁這個回答牛頭不對馬嘴。
“我是好人所以不會把夫人冷落到一邊?”
“不是呀。”青雁不假思索,“你是好人,就算以後喜歡上了別人也不會虐待我欺負我,最多不理我,我的衣食還是能無憂的。”
段無錯深吸了一口氣,又想起青雁那個趕不走的偉大志向。
他問:“夫人就那麽想種菜養雞?”
他的語氣不自覺微微加重。他雖理解青雁因為過去經歷而產生這樣的夢想,可仍覺得非常無語。
青雁腦袋一歪,靠在段無錯的胳膊上,說:“我不是想種菜養雞,而是想吃得飽穿得暖好好活著呀。”
段無錯看著靠在他胳膊上的小腦袋瓜,心裡的氣悶憋在那裡,上不去下不來。他深吸一口氣,徑自將那絲氣悶熄了。
他抬起青雁的下巴,望進她的眼底,低聲問:“你就不能……”
後半句,有些難以啟齒。
青雁無辜地眨了眨眼,問:“不能什麽?”
段無錯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斟酌著語句。短短幾個字排列成幾種不同順序和語氣,徘徊在舌尖,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青雁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
因為那個夢,她午休醒得比往常早一些,明顯沒睡足。
段無錯心尖上一片柔軟,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在軟塌上躺下,將她輕輕摁在懷裡,溫聲道:“再睡一會兒。”
青雁在他懷裡點頭,額頭蹭著他的胸口。
樹上的知了飛走了,窗外安靜下來。沒過多久,青雁在段無錯的懷裡重新睡著了。這一次的酣眠沒有不開心的夢。
段無錯極少午眠,尤其是盛夏。寧靜的午後,他垂目望著懷裡的青雁,目光如暖陽般溫柔。
你就不能全心愛我嗎?
他在心裡輕輕地問她。他得不到答案,也不想真的問出來得到明知的答案。
半晌,他又在心裡輕聲接了一句:也好,如果有萬分之一惹你傷心的可能,那我寧願你全心愛你自己。
青雁這一覺睡得雖沉,卻沒睡多一會兒。沒過多久揉著眼睛,在段無錯懷裡醒過來。
她洗過臉換了衣,開開心心地跑去看花園裡的雁心蘭。
她在花園裡種了好多好多的雁心蘭,只是這花一生開一次花期極短,平日裡不綻放時花圃裡一片綠色,的確沒有旁的花園裡裡的姹紫嫣紅好看。
她彎著腰走在花圃間,一株一株地檢查,瞧瞧有沒有哪一株雁心蘭開了花,或者發了芽有開花的跡象。
“有那麽想吃荷釀酥嗎?”段無錯懶散靠在樹下,瞧著她。
青雁笑笑不說話。
芸娘從遠處走來,恭恭敬敬行了禮,遞上喬大人派人送來的請柬。
段無錯翻開瞧了一眼。
他剛回湛沅州,地方官員設宴邀他再正常不過。若是往日,他可能直接推了。可是他望著蹲在花圃間找花的青雁,心裡琢磨了一下,答應下來。
“有酒吃是不是?”花圃裡的青雁回過頭來衝著段無錯燦爛地笑,“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呢。”
段無錯覺得若在京中,還有康王妃、單家姑娘和幾位段無錯叫不出名字的官家女眷陪著青雁,如今回湛沅是該讓她多認識些人。
芸娘望著青雁不知愁的笑臉,卻慢慢蹙起眉。她總是心思很深,想事情想得過分周到和細節。
按照羿國的規製,王爺會有一正妃兩側妃,更別說旁的侍妾。可段無錯身邊至今只有青雁一個人。
如今段無錯交了實權回到封地,以他自身的本事和他與當今聖上的兄弟情義,那還不是一眼望得到頭的榮華富貴?
這樣的人物,誰不想巴巴嫁進來呢?
喬大人設宴招待只是個開始,也是個契機,不知道要多少人趁機將自家閨女往段無錯面前送。
偏偏青雁一副毫不防備的樣子。
芸娘有些替青雁擔憂。
可也正因為她想事情總是很細致,倒也不敢貿然向青雁開口。她大致了解了青雁的性格,有些憂慮自己的揣摩會讓青雁不喜。畢竟,她在青雁身邊做事不久,遠不是聞溪的地位。
想起聞溪,芸娘扶額。
她隻想好好做事,圖個安穩,可聞溪似乎不太喜歡她……
喬康健是湛沅的知州。今晚的宴席由他來設,除了段無錯和青雁之外,還有現任刺史荀宜年及其他地方官員,都帶著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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