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爸爸手受傷了,沒敢去搖晃他的胳膊,而是趴在他的膝蓋旁抬起頭,“爸,您真的同意了?”
沈瑜裂開嘴,勉強的笑了笑,用右手摸了摸狗蛋的腦袋,“臨風,你知道什麽叫分家嗎?”
狗蛋想了想,猛勁的點頭,“爸,我知道,就是我們可以搬去另一個地方,離得遠了,奶奶也不會打我和丫丫,我也不用給寶芝姐撿麥穗,也不用給她剝麥仁了,剝麥仁的時候可扎手了呢……”
丫丫在一旁接著說道,“爸,那麥仁烤了之後可好吃了,都是我和小哥撿的。小哥和我給寶芝姐剝好之後放在碗裡,可寶芝姐都將碗打翻了,然後被雞吃掉了,前幾天我就吃了一粒,奶奶還罵我是餓死鬼,還打了我一巴掌……”
丫丫想到這裡摸了摸臉蛋,委屈的道,“奶奶還說,我們連一隻雞都不如,可那兩隻雞吃的蟲子都是我和哥哥抓的呢。”
“爸,二叔和三叔家的孩子什麽都不做,卻不被罵,為什麽我和丫丫不是挖野菜就是割豬草,可是卻總是挨罵挨打呢?”狗蛋似乎迷惑不解的問道。
沈瑜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近乎哽咽道,“是爸沒用,爸對不起你們!”
“爸,你太孝順了,可是,顯然的,沒人拿你的孝順當回事,再說了,就算是分家了,也沒說不認父母啊,逢年過節的,只要咱們有,肯定會孝順他們的。”
沈瑜點點頭,“小溪,爸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爸從醒來後,就後悔一件事,當時為什麽不送你去讀書,如果讀書了,以後你也可以考上大學,跳出這農門成為城裡人……”
沈明溪凝滯了一瞬,搖搖頭,“爸,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這一家最重要的是將來,分家之後,我們會努力乾活,然後攢錢給大哥二哥成家……”
這個時候沈佳文走了進來,他剛洗完頭,正好聽到沈明溪後面的話,伸出帶著水珠的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頂,“小溪,大哥二哥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昨天你和我說的,我考慮了一晚上。
不分家,我們大房就徹底的完了,而且我聽沈三爺說,馬上就要包乾到戶,而這一大家子,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指著咱們幾個呢。
如果公平一些,我們倒是心甘情願,可是明顯的,他們心太狠了,明明手裡捏著錢,卻寧可去大隊部借錢也不拿出一分來救咱爸,所以這家必須分!”
說到最後,沈佳文的聲音了帶著狠意和堅決。
沈明溪知道,光憑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改變目前的狀況。
母親性格太懦弱,暫時不考慮狗蛋和丫丫,她的身旁只有大哥和二哥。
但是他們兩個是沈家的長孫。
只有他們兩個就夠了。
不能再讓二房三房那一大家子,吸著他們的血,逍遙自在的活著,然後還將他們踩在泥裡糟蹋。
“大哥,昨天醫生也說了,咱爸這身體可需要花不少錢呢,而且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養好的,這件事情必須讓爺爺奶奶他們知道。”
沈明溪說這話的時候是若有所思的,其實這是一個好的契機。
也許大房這次因禍得福呢。
“晚上收工回來,我就和他們講。”沈佳文沉聲的說道。
畢竟沈佳文一直陪在沈瑜的旁邊,對於沈瑜的身體狀況是最清楚的,而他是長孫,也最有發言權。
中午飯是陳麗做的,貼了大餅子,豆角燉土豆,打開鍋蓋的時候,幾乎是滿院子飄香,季大菊在一旁高聲的說道,“大嫂啊,這飯還得你來做,我們做的不好吃,你沒看這幾天咱爹和咱娘都瘦了,這要是餓壞了,大嫂,你這可是大不孝啊……”
“二嬸,做的不好吃可以學呀,誰天生也不會做這個,不都是慢慢學的嗎,我媽做飯是好吃,可她也是用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練出來的,二嬸,你這麽聰明,肯定很快就會做的非常好吃的。”
過來拿飯的沈明溪不緊不慢的說的。
“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哪都有你。”
“二嬸,你看誰家的小孩子掙的工分和大人一樣多,如果我沒記錯,你這麽多年掙的工資還不如我一年掙的多吧?”
“你……”季大菊語噎,這話她還真沒有辦法反駁。
沈明溪又看向陳麗,“媽,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有些規矩該立下了!”
“你這個喪門……”季大菊蹦了起來, 可她那個喪門星的星字都沒說出來,就被隨後走過來的沈青山指著鼻子威脅道,“從今往後,我看誰再敢罵我妹妹是喪門星的,我繞不了她!”
“沈青山,你嚇唬誰呢?”
季大菊色厲內荏的瞪著沈青山。
“我沈青山沒嚇唬誰,就事論事,長耳朵的都聽好了,誰再敢罵我妹妹是喪門星,那後果保證你們不想看到。”
沈青山的聲音很高,當然的,也傳到了主屋,而此時被熱的頭暈腦脹的沈老太正在搖著蒲扇。
她已經將碗櫃的櫃門都鎖好了,所有的吃食都放了進去,陳麗想偷什麽也偷不了。
所以她才放心的回了主屋的炕上。
心裡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兩天家裡全是亂糟糟的,好像這十多年的事情都趕在這幾天發生了。
雖然陳麗看著令人討厭和生氣,可不得不說,那女人乾活是一把好手。
輪到她做飯了,豬雞都不用操心,飯菜做的也好吃。
另外兩個兒媳婦做的飯菜跟豬食差不多。
到今天為止,夏收就基本結束了,日子又該恢復從前了。
大房那裡也鬧騰不出什麽花樣來了。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都帶著得意的笑容。
然後就聽到了沈青山擲地有聲的聲音。
沈老太騰的一下就從炕上蹦下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是說給她聽呢吧,平常裡沈家人也就她罵沈明溪喪門星最多的。
她拿起雞毛撣子就風一樣的朝著外面衝去。
沈老頭都來不及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