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擎對常遇很欣賞,因為常遇在治水方面確實是個天才。
常遇對整個沂州都相當了解,了解每一條河道,了解每一座山,而且他讀過很多書,懂得很多治水的知識,他又師從宋老,在有豐富的治水經驗。
他設計的治水方案,是最好最適合沂州的方案,基本沒什麽問題。
按照他的方案來,少走很多彎路,事半功倍。對比最初衛擎主持修那條堤壩時的錯漏百出,常遇的到來,真的幫了他很大的忙。
他媳婦兒真是給他撿了一個寶回來。
常遇隨手帶著沂州的地圖,這地圖是常遇自己畫的,上面記錄的很詳細,包括每一條河、每一座山。這是他這幾年來走遍沂州,一點一點畫下的。
常遇將地圖攤開在衛擎的面前。
“大人,待這些河堤修建成,這一帶的水患便能緩解。”常遇道。
衛擎點了點頭:“對,這裡是沂州水患最嚴重的地方,待水患過去,百姓就能回來,重建家園了。”
“但是,沂州水患並未解決。”常遇道,“您看,水引流到這裡,隨著河沙的堆積,水位越來越高,又會形成新的水患。還有這裡、這裡……”
常遇點了兩個地方:“同樣會有水患。”
衛擎點了點頭。
確實,他們現在解決的還是冰山一角,看似解決了,其實隱患一直都在。
過不了幾年,水患又會發生。
沂州百姓,還是在水深火熱之中。
“常先生有什麽想法嗎?”衛擎道。
常遇深吸一口氣,他接下來說的,是個極大的工程,旁人聽起來會覺得太誇張了,覺得他在做夢。
“大人,半個涼州和整個青州都缺水,我想修一條溝渠,從沂州到涼州,再到青州,將三州溝通起來。這條溝渠既能灌溉、分洪、排澇、給水,還能作為運河,方便交通!”常遇道。
這其實是常遇思索良久的問題,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解決沂州的水患。
但是沂州到青州足足千裡,這工程量之大,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一般人聽聞,都會覺得他在癡人說夢。
常遇之前提出過,被人狠狠笑話一頓。
他覺得欽差大人有遠見,說不定能讚同自己的看法。
但是,欽差大人久久不言,他心裡又有些忐忑。
難道他此生真的只能帶著這個想法進棺材了嗎?
他不甘心啊!
衛擎認真思索了許久,才開口道:“好!”
“大人……”常遇眼睛發亮,很是激動。
大人居然讚同他的看法?
“我這就去給陛下寫奏折,奏請此事。”衛擎道。
衛擎說著,就朝著臨時住地走去。
常遇高興地跳起來,恨不得衝上去抱住欽差大人。
這位大人真是太好了,不僅不在意他的常家子弟的身份,起用他,還認同他這他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想法,要給皇帝寫奏章,奏請此事!
他此生得遇烏大人,乃是遇伯樂啊!
有人歡喜有人憂。
張通判看著這一幕,心裡十分不舒服。
這大半個月下來,他是完全被排斥在外了。
無論他說什麽,欽差大人都不采納他的意見,隻信任那常遇。
他乃是水利通判,居然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他本來等著這常遇犯錯誤,然後揪住他的把柄,讓常遇不得翻身,然而,這二十幾天下來,居然很順利,沒出什麽問題。
眼看水患問題就要解決了……
不行!
水患的問題解決,這樣回去,那欽差和常遇都是大功臣,
他的官位就保不住了!張通判一咬牙,叫來了幾個他自己的人。
“今晚,你們趁著夜色,去把這裡的堤壩挖開。”張通判道,“做的小心一點,千萬別被人發現。”
“是,大人。”
……
衛擎將奏折寫好,交給了身邊心腹。
“快馬加鞭,送回京城。”衛擎道。
“是,大人。”
衛擎略一沉思:“慢著。”
心腹腳步止住。
“我再寫一封信,給首輔大人。”
他這奏折提交上去,肯定會多方博弈,大家根據自己的利益來站隊。
但是,首輔大人不一樣,他若是認同此方案,力爭此事,此事說不定就能成了!
衛擎當即寫下一封信,交給了心腹。
心腹收好奏折和信,轉身離去。
衛擎站起身,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衛擎的腳步站定,突然笑了。
“媳婦兒,你真給我撿了個寶回來。”衛擎再次感歎。
不好,他又想他媳婦了。
多少天沒見到他媳婦了?
二十多天了,也不知道是胖了、瘦了,有沒有好好睡覺。
如今,這裡的事忙得差不多,交給常遇和許子文就行了,他可以回河谷縣,好好看看他媳婦了!
“大人!”
“進來。”
暗衛走了進來,湊到衛擎的身邊說了幾句話。
說的正是那張通判使壞的事。
之前,他就覺得這張通判會壞事,他媳婦兒也提醒了這件事,便讓暗衛盯著這人。
這一下,這人徹底坐不住了。
居然想出挖堤壩這種壞主意,真是又蠢又壞!
“跟著,今晚抓個現行。”衛擎道。
“是,大人。”
深夜。
堤壩處,幾個人鬼鬼祟祟地來到堤壩前,拿起工具剛準備挖的時候,四周火把便亮起來,跳出幾道人影,將他們全部抓起來了!
於此同時,張通判心裡有事,也睡不著。
把這壩挖了,再來一場洪水……
到時看那常遇怎麽得意!
到時候,他就寫一本奏折,說那常遇如何不靠譜,自己如何力勸,欽差大人如何一意孤行,偏要起用那常遇,釀成大禍。
張通判越想越開心,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撞開了。
幾個人衝了進來,直接擒住了張通判,抓著他便往外走。
“你們在做什麽?本官是朝廷命官,快放開本官!”
“大膽,你們究竟是何人!”
張通判罵罵咧咧間,被帶進了一個房間。
欽差大人坐著,手裡拿著尚方寶劍,面色發冷。
而下面跪著的,便是他派去損壞堤壩的人。
他的腿一軟,一下跪在了地上。